破败的楼房间，积满尘土的街道即便在上午明媚的日光下依旧显得晦暗。尽管巷口处能看见远处龙门市中心大厦林立的繁华景象，此处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眼中却都没什么光，只是自顾自活在这片无人问津的角落当中。

　　 “快…快藏好。”一名短发的乌萨斯少女冲面前小她几岁的孩童们说道。

　　 “米莎姐姐！”孩子们看了看不远处气势汹汹赶来的暴徒们：“那..那你呢？”

　　 “我…是啊，我要走了。”米莎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巧的人偶：“这个给你们，这是我们的护身符…能保护重要的人平安无事。”

　　 “嗯！”孩子们认真地点点头：“我们会好好收起来的。”

　　 “真乖——快藏好，别出声。”

　　 说完，少女就将孩子们藏进一处大人无法进入的小巷里，自己扭头一钻，悄悄地跑进不远处的另一条暗巷当中。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头。

　　 “真是肮脏的工作。”

　　 离开了丰华的布柏恢复了平日里目光锐利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与她并肩前进的阿米娅打量着四周满是尘土的街道，赞同道：

　　 “这里…确实不算干净。不过根据能天使发来的情报，上午最后的目标应该就在这里，只要快些找到她，我们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我倒不是说环境脏…”布柏摇头，冷冷地说道：“…让我们来带感染者回龙门近卫局？他们自己怎么不来？我们有空中优势和火力优势，外部协防的工作才最适合我们。政客…就是这样，一个个的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支持率很重要嘛…”

　　 阿米娅讪讪地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对…目标应该就在这里，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等等。”布柏拉住了阿米娅：“前面…怎么回事？”

　　 “…坏蛋！”

　　 接到中央，一位被身后的壮汉一把擒住的男孩用尽全力试图拉开对方粗壮的胳膊：

　　 “放开…放开我！你这坏蛋，放——开——”

　　 “小兔崽子…”

　　 暴民一把将手中的球棒摆在街边，腾出手来揪住男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快说！她往哪儿跑了？别不识好歹！”

　　 “呜——”男孩一时疼得眼泪汪汪的，大声呼救起来：“——龙姐姐！龙姐姐！你在哪，救命呀…米莎姐姐！米莎姐姐…救救我…”

　　 阿米娅望着眼前上演的暴力，脸色很难看。

　　 紧接着，她就听见声旁的布柏轻声咂了咂嘴。

　　 “啧。”布柏的脸色更难看。

　　 “布柏——”阿米娅刚想叫住她，就感到到了一阵劲风带着噼里啪啦的静电吹在脸上，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轰隆隆——

　　 在阵阵隐约的雷鸣作响之间，浑身带着阵阵淡紫色电弧的布柏出现在那名暴徒面前。

　　 刹那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布柏双目圆睁，平静地望着对方的下巴在自己飞快打出的上勾拳下渐渐变形。

　　 “——噗嘎？！”暴徒发出一声怪叫，被这一拳打得向后厥倒过去。

　　 布柏从容地拉起身上的庞乔斗篷，挡住对方飞溅而来的口水。

　　 “…你…你他娘是那条道上混的？！”

　　 那名连出手打自己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的暴徒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忍耐着下巴上传来的剧痛，口齿不清地放着狠话：

　　 “不怕我们——”

　　 ——嘭。

　　 布柏握着对方刚才放在旁边的实木球棒，徒手将其拦腰捏碎。

　　 绽裂的木屑从她看似纤细的五指间飞射出来，噼里啪啦地落在周遭。

　　 看见这一幕后，暴徒费了好大劲才明白过来眼前的景象意味着什么，吓得呆若木鸡，原地站了半晌，终于哆哆嗦嗦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女侠饶命…”

　　 “滚。”布柏惜字如金。

　　 “是！是！好嘞，我滚！我马上滚！”

　　 暴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没事了。”布柏瞥了一眼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男孩：“他应该能老实一阵。”

　　 “姐姐，你练的是什么功夫呀？”男孩认真地问道：“我也想学。”

　　 “我练的是…算是咏春吧，八极拳也打过一些。”

　　 布柏苦笑，她的这种力量主要是受到安装接入点之后不断定制自身所得到的特殊身体结构得来的，光靠练很难练成。她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男孩单薄的脊背，说道：

　　 “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机灵一点，该跑的时候就要跑，打不过没关系，跑掉就行了。你还小，打不过他们很正常。努力锻炼自己，以后再打过他们，找回场子。”

　　 “嗯！我知道了！”男孩认真地点点头：“谢谢你！大姐姐！”

　　 一旁的阿米娅望着那男孩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地望着布柏：

　　 “我总觉得你说的好像是歪理…”

　　 “这哪是什么歪理，这是正道啊。”布柏轻笑起来：“拳头就是道理，在这种地方讲法律讲道德都不如掌握暴力的效率高，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唉…”

　　 阿米娅无法反驳，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望向一旁的暗巷，说道：

　　 “不说这个了——我刚才好像在那边看到了目标，我们赶紧追。”

　　 “你现在才告诉我？！走了！”

　　 “咦——诶诶诶诶诶？！”

　　 被布柏拦腰抱起来的阿米娅惊叫着发现布柏居然抱着自己升上房梁，在房顶的瓦片上哒哒哒哒地快步跑了起来。望着怀中小兔子惊讶的模样，布柏简洁地提醒道：

　　 “别出声，咬紧牙关，捂好裙底，小心不要走光！”

　　 “你，我…我们不能走地上追吗？”阿米娅红着脸捂住裙底，将其夹在双腿之间。

　　 “她走了有一会儿了，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又要追到猴年马月？”

　　 布柏摇摇头，加快了速度：

　　 “你的行动速度远没有我快，我们像这样追上去反而会更快，听我的。”

　　 “呜呜…”阿米娅无奈地扁了扁嘴，放弃了挣扎。

　　 她也知道布柏说的是实话，奈何她实在不喜欢被人抱在怀里行动的感觉。

　　 与此同时，五区市中心附近，丰华与塔露拉坐上了拿奖本来打算在塔露拉结束博物馆游览之后就接她回酒店的轿车，将计划变动告诉了那位大陆酒店的司机。

　　 “要去贫民窟？没问题！这辆轿车有三级防劈砍和四级防穿刺处理，连轻型源石铳的子弹也能挡下来。”司机信心十足地在前面介绍着，又问道：“请问两位贵宾需不需要什么防身用的家伙事？基本的货色车上都有。”

　　 “有些什么？”塔露拉问。

　　 “您自己看吧。”说着，司机按下了中控侧面的一个按钮。

　　 茶几的桌板在液压杆推动下向上稳稳抬起，露出其中带有照明的武器架。上面挂着从短剑到砍刀乃至三段拼接式长戟的多种多样闪着寒芒的冷兵器，甚至还挂着两把哥伦比亚自主研发生产的小型源石铳以及配套的弹匣，可谓品种齐全。

　　 座位上面对面坐着的丰华与塔露拉面面相觑——她们还是低估了大陆酒店的水平。

　　 而塔露拉拿起一把长刀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其中一把源石铳，装上弹夹后收好备用。她随后一边重新将那把长刀拿到手中端详，一边通过意识传讯问道：

　　 ‘刚才魏彦吾那老头在通讯里和你说什么了？’

　　 听到这话，丰华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望着塔露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道：

　　 ‘他说他收到线报，整合运动领袖塔露拉已经偷渡进入龙门。’

　　 塔露拉听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沉默许久后说道：

　　 ‘这件事很蹊跷。我来这里之后见过的人不多，而且我的战术演算具自从接近龙门时就常开着否决性暗示。除非是思维抗干扰能力极强的资深术师，否则根本无法记住我的脸，更不可能把我这个人和整合运动领袖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其中多半还有隐情。’

　　 ‘是，这话有道理。但你就不问问我现在是要带你去哪儿吗？’丰华没好气地瞪着她：‘没准我打算把你拱手送给魏彦吾呢。’

　　 塔露拉将手中的长刀收回刀鞘中放在一旁，断然否决道：

　　 ‘不可能。目前魏彦吾对你还有用，现阶段我做掉他搅乱龙门对你没什么好处。’

　　 丰华听得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乖乖，这人打心底里就没觉得魏彦吾能威胁到自己…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游戏大反派呢，思维方式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丰华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就直说吧——龙门让我们注意搜捕一名叫米莎的感染者，说她是个高价值目标。我怀疑他们认为这个米莎是整合运动当中的重要人物…是个留着白色短发的乌萨斯女孩，你有什么印象吗？’

　　 ‘整合运动是个庞大的组织…说来惭愧，很久以前起我就没法一一认清手下人的脸了。’

　　 说着，塔露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她其实不重要？’丰华发现了其中的疑点：‘那这个‘高价值目标’是怎么回事？魏彦吾为什么会觉得她很重要？’

　　 ‘见了面以后当面去问她不就行了。’塔露拉困惑地望着丰华。

　　 ‘我问了她，她就一定会回答我吗？’

　　 说着，丰华看见塔露拉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摇摇头说道：

　　 ‘不行，你还不能暴露。现在风声太紧，你的伪装一旦失效我们两人都会有危险。’

　　 ‘是你罗德岛顾问的身份会有危险。’

　　 塔露拉微笑起来，从容地靠在椅背上，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是怎样都好的，说不定还能把你从罗德岛顾问变成整合运动的压寨夫人。’

　　 ‘不要这样…’丰华不安地在座位上挪了挪。

　　 ‘放心，我是开玩笑的。’塔露拉有些好笑地望着她：‘我仍然需要你这层顾问的身份。整合运动和罗德岛不用成为不死不休的关系，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共同发展。’

　　 丰华轻轻抿着嘴唇：‘我觉得凯尔希可能不会很喜欢你…’

　　 ‘不用她喜欢我，有你就够了。’塔露拉简单直白地说道：‘我们根本就无需公开合作，只需要一些方便的巧合，避开正面冲突，互相之间避免损害到核心利益即可。’

　　 ‘你还挺上道。’丰华有些讶异地望着她。

　　 ‘我这些年来，都很努力地在向你看齐。’

　　 说着，塔露拉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丰华的脸颊：

　　 ‘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学到了一些皮毛？’

　　 ‘不用这么谦虚。’丰华将她纤长的手握在掌心里，静静感受着她的体温：‘就算是我坐在你的位子上，也不一定能做得比你更好。’

　　 ‘是啊，你过去也说过这样的话…’塔露拉在丰华掌心里轻轻画着圈圈：‘那时候你说，我的位置就是在整合运动里，谁也无法替代。’

　　 ‘我还说过这个？’丰华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你还告诉了我亚兹拉尔的事，那时候——’

　　 听到亚兹拉尔这个地名，丰华一下子就聚精会神了起来。奈何突然有人就挑在这时候好死不死地打来了通讯，她脸色复杂地望着善解人意地闭上嘴的塔露拉，接通了通讯。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是真的要骂人了。

　　 ‘丰华。’凯尔希的脸出现在通讯窗口中。

　　 ‘…怎么了？’上一秒还想骂人的丰华一下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凯尔希绝不会闲着没事给她打骚扰电话，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亚兹拉尔的情报。’凯尔希严肃地说道：‘你还记得不久前我曾经派出一架高空侦察机暗中穿越乌萨斯前往亚兹拉尔的事吗？’

　　 ‘是，他们返航了？’

　　 ‘是的——我把他们拍下的照片通过陆行舰的接入点发给你。’

　　 罗德岛陆行舰也能通过舰载接入点连入云海，这也是凯尔希现在能够绕过整个龙门与丰华保持通讯的唯一原因。

　　 ‘你好好看看，情况不容乐观。’说完，凯尔希就结束了通讯。

　　 丰华有些百无聊赖地翻出凯尔希发给她的照片，抬头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此时正伪装成萨卡兹的塔露拉：

　　 ‘塔露拉？’

　　 ‘什么事。’

　　 ‘亚兹拉尔到底有什么？’丰华望着照片中大片大片整合运动的营地，直白地问道。

　　 ‘亚兹拉尔地下有一座同名的移动都市。’塔露拉也直白地答道。

　　 ‘就…一座移动都市？’丰华愣了一下：‘而且为什么一座移动城市会在地下？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埋藏一座移动都市？’

　　 ‘它不是被人埋进去的。’塔露拉摇头：‘它是从空中坠落，才会砸进地层当中的。’

　　 丰华愣住了。

　　 此时她眼前的那张照片当中，确实捕捉着一座白雪皑皑的庞大环形山。其中有的地方星星点点地坐落着营地的灯火，有的地方遍布着古老的遗迹，环形山四周有着几个似乎是后来开凿而成的庞大豁口，其尺寸完全足以供大型陆行舰进出。

　　 塔露拉说的…是真的？

　　 ‘我正在准备重启亚兹拉尔的事宜。如果成功，它就能成为我们感染者的世外天堂。’

　　 塔露拉继续平静地解说道：

　　 ‘但是，为了启动它的重启程序，要用到起码两艘移动城市核心陆行舰的主机组出力。好在我现在已经拿到了切尔诺伯格，而且在周围打通了能够供其进出的通道。’

　　 ‘你…怎么打通的？’丰华已经快惊呆了。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重逢的景象吗？’

　　 塔露拉微笑起来，伸手在丰华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时候我太过心急，用同样的办法在路面上开了一个口子…’

　　 在路面上开一个口子，听起来好像是很离谱。而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很离谱。但是，要说用同样的手法在整座环形山上硬生生切出一个陆行舰大小的口子来…那就完全成为了另一个等级的离谱了…

　　 …您这火力去干什么不好，留在整合运动实在是屈尊…

　　 …想到这里，丰华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

　　 塔露拉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汽水拧开，塞进丰华手中，一边解释道：

　　 ‘没有你想得那么离谱。我只是进行切割，石料搬运工作有专门的工程队伍负责。’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丰华喝着甜丝丝的汽水，却不由得蹙眉。

　　 ‘呵…’塔露拉笑了起来，温和地望着丰华：‘你过去曾经对我说过——只要互相信任，身负接入点的人就能做到心意相通…我很高兴。’

　　 丰华欲哭无泪…她真不是故意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晚了。’塔露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时候，轿车在街边的泊车处缓缓刹停。

　　 “我们到了。”司机说道：“周围还算平静，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右侧下车。”

　　 于是丰华率先下车，想了一下，又冲塔露拉伸出手。

　　 白发的眼镜少女握住她的手，温婉地冲她笑了一下…看得丰华一阵心痒痒。

　　 这真的是反派吗？搞出这种反派来不怕有人投敌吗？

　　 ‘你想让我做反派吗？我可以为你演一下反派。’塔露拉淡淡地说道。

　　 ‘不，不用…还是专心解决眼前的事吧。’

　　 丰华摇了摇头，说道：

　　 ‘来看看这个米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哪儿？’

　　 ‘布柏已经锁定了目标，她现在藏在一处废弃的写字楼里。’

　　 说着，丰华打开战术地图，将其切换为缩略画面，放在了视野的一角：

　　 “走吧，小可爱。”

　　 “哼…‘小可爱’啊。”塔露拉苦笑。

　　 “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叫你大可爱的。”

　　 “都行。”

　　 “不…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知道。”塔露拉看着丰华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随着她们一步步深入贫民窟的街道，渐渐地就开始有人围了上来。

　　 他们手提刀枪棍棒，一副街溜子打扮。有的露出毫不掩饰的憎恶，有的则面露贪婪，更有甚者目光开始在塔露拉身上四处游移，充满了下流的意味。

　　 “暗示呢？”丰华苦笑着回头看向塔露拉：“暗示救一下啊。”

　　 “这种地方怎么适合用暗示？”

　　 塔露拉摇摇头，取出那把源石铳对天连开三枪。

　　 望着周围作鸟兽散的混混们，她收起源石铳，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刀：

　　 “我们需要的是明示。”

　　 “你也不怕引来陈sir把你抓回去…我看她是盯上你了。”

　　 “她…可能是吧。”塔露拉抿着嘴唇埋头走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但暗示依旧生效了，她应该还没有锁定目标。”

　　 “…不对啊——暗示还在，她怎么会盯上你？”丰华困惑地望着她：“她认识你？”

　　 塔露拉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些事，现在想起只会扰乱她的意志。

　　 丰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改天再说。走吧，办正事去。”

　　 贫民窟的整体面貌与龙门更加繁华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别处的路面或许使用柏油或轻质复合材料铺就，这里却只有最简单的结构材料，而且灰土遍地，多半是之前在陆行舰前进过程中随风积累，却从来没有人来清理过。

　　 浮土随风飘扬，丰华忍不住穿上了平日里下雨时用的短披肩，戴上了兜帽，放下其中收纳着的三角形片状防弹材料拼接而成的气密面罩，挡住扑面而来的沙尘。

　　 一旁的塔露拉则面不改色，只是围起一条金丝绣花的白色三角巾，遮住口鼻。

　　 “真是好雅致。”丰华瞥了一眼她的扮相。

　　 “这也是伪装的一环。”塔露拉简单地答道。

　　 她们迎着沙尘，继续向着布柏与米莎所在的写字楼前进。

　　 但没走出几步路，丰华就发现周围的氛围渐渐地变了。

　　 原本偶尔还有行人路过的古朴街道上，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了飞扬的沙尘。

　　 “…不太对劲。”丰华说道：“风沙声中好像混着脚步声，但并不明显。”

　　 “是不对劲。”塔露拉轻轻挥舞手中的长刀，挽出两朵刀花来。

　　 在她的控制下，周围直径5米的一个半球体表面上的空气渐渐变得灼热，对流的空气吹飞了随风飘荡的沙尘，为她们创造出了一片无尘之地。

　　 “你现在…不是萨卡兹吗？”丰华惊愕地瞥了她一眼。

　　 “这是我龙身的力量。”塔露拉答道：“也是你给我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啊这。”丰华哑然。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四周响起。

　　 一众衣着打扮各不相同，但却统一戴着一枚白色臂章的人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唔？”塔露拉皱起眉头。

　　 眼前挡路的人，戴着的赫然是整合运动的臂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丰华用意识传讯揶揄道。

　　 ‘不…未来半年内都不会有这种规模的整合运动在我的授意下混进龙门。’

　　 塔露拉摇了摇头：

　　 ‘我确实认为龙门是个可行的目标，但它绝不是我的首选目标。卡兹戴尔的局势更乱，我要是想迅速得手只会去那里，何况我现在的目的是在亚兹拉尔站稳脚跟。’

　　 ‘这里的整合运动不是你的人？！’丰华大惊失色。

　　 这么说来，是天璇骗了她？不，仔细一想…那丫头…从头至尾都没有亲口说过龙门的整合运动是塔露拉派来的…

　　 ‘…天璇只是在替我打掩护，好让我找到你而已，不要怪罪她。’塔露拉解释道。

　　 ‘这误会可大了去了…’丰华苦笑：‘现在我和凯尔希都以为你是要拉了龙门核心陆行舰去亚兹拉尔当充电宝用。’

　　 ‘充电宝是什么？’

　　 ‘没什么，不要在意——’

　　 “——你们两个！”

　　 堵路的整合运动望着不远处不停眉目传情的两个女人，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

　　 “此路不通！快给我滚回去！”

　　 “唔，这次是谁带的队？”

　　 丰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梅菲斯特？还是W？”

　　 “达不溜？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让你赶紧回去——”

　　 ——轰。

　　 月白色的刀锋上，冲击镀层术式的蓝色辉光一闪而过，气体爆炸一下子将开口的那名带着整合运动臂章的武装分子掀翻出去，倒在后面又砸歪了两三个。

　　 “渣子。”

　　 丰华不屑地轻声说着，干脆利落地收刀入鞘，环顾着周围近在咫尺的其他人。

　　 他们看了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话事人，纷纷惊愕地从丰华面前退开两三步。

　　 “别…别怂！我们有人数优势！”倒在人堆里的带队者大声说道：“干掉她！！干掉——”

　　 ——刷。

　　 塔露拉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眼前，手中加热到发出白炽光的长刀顷刻间到了他的喉口。

　　 “收手吧。”塔露拉淡然地说道。

　　 “哈哈…你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

　　 那人睁大眼睛，气焰嚣张地撒起泼来：

　　 “我们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就在龙门！你杀了我，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手持长刀的塔露拉一时语塞。

　　 丰华微微蹙起眉头，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评价道：

　　 “真他妈聒噪。”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十九式悄然出鞘。

　　 眨眼睛，8道斩击术式同时出现在她与塔露拉四周，带着苍蓝的辉光落在周围包围着她们的暴徒们身上，将他们齐齐整整地掀翻了出去。

　　 紧接着，丰华抽刀出鞘，双手高举，心无旁骛地对着分成两半的人群中的其中一半，重重地砍下一刀。

　　 持续性极强的一道苍蓝弯弧穿过人群，不断地产生一道又一道轰然作响的气体爆炸，将其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震得七荤八素，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

　　 看似只能对付一人的一柄军刀，此时却产生了破军之势。

　　 砍出这气势惊人的一刀之后，丰华从容不迫地转过身，瑶瑶对准身后剩下的半拨人，再次举刀：

　　 “还有你。”

　　 但这次还没等她来得及一刀砍下去，这些人就在一片慌张惊惧当中四散奔逃了开去，迅速涌入周围的暗巷，不见了踪影。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了。”

　　 塔露拉握着手中渐渐熄灭退火，变得焦黑的长刀，抵在了面前那名‘整合运动’小头目身上的衣服上面：

　　 “说——你说的这个‘塔露拉’，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