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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第七卷> 五百、兵败如山倒

挥剑诗篇 大魔男 6202 2023-11-20 05:50

  短短十天转瞬即逝,决战之日,天色灰暗,铅云低垂。广阔的西风大平原上,两军对恃,数万之众,静得没有丝毫的声音,一声心跳,一下呼吸,都有如霹雳。

  

   轻轻的,战鼓有节奏的响起,飘忽不定的喧嚣似远犹近。射手搭上了箭,骑兵拉紧缰绳,战将把利剑举过头顶,魔法师也开始轻声的吟唱。凄历的呐喊撕破沉寂,随即就是震天动地的号呼,像两股巨大的洪流交汇,像两头凶猛的野兽互击!

  

   一瞬间,四下遍布声声金属的碰撞,充满了阵阵人喊马嘶。刀剑相击,血尘飞溅,如蝗的箭雨,飞扬的沙尘,遮住了原本就微弱的太阳光辉,亦仿佛遮住了诸神的耳目,遮住了人心中的悲悯!

  

   不安!

  

   今天我的心绪为何如此不安?

  

   明明事先有进行过周密的部署,已经考虑到了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每一种状况,索尼娅率领的骑兵部队所向披靡,洛卡的步兵队像剑锋一样锐不可挡,雅各布的飞兵成功缠住了薇达的飞龙军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表面上也在冷静地指挥部队、发布命令,目前的战况亦对我军十分有力,但是、但是——

  

   我怎会仍感到这样不安?

  

   莫非是我过度紧张所致的吗?然而我虽然谈不上身经百战,但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这一战对我来说的确至关重要,可是,我会因此而紧张到坐立难安的地步吗?

  

   ——他妈的,这种不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总觉得冥冥中好像遗漏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

  

   我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前方血肉横飞的战场,在这本该倾注全服心神的关键时刻,我偏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一种半是精神恍惚的状态,震天价响的厮杀与炮火,在我听来全化作了一种类似耳鸣的细长噪音,我内心充满烦躁与焦虑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卡特琳娜在哪儿?”

  

   我听见自己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卡特琳娜?”

  

   我身旁的瑞贝卡愣了一下:“她…她不是在战场上吗?她是和索尼娅一同出击的啊!”

  

   “可是我没有看到她。”我说,双眼飞快地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扫视,天雷之斧没有在战场上咆哮,没错,卡特琳娜肯定不在这里!

  

   她从战场上消失了。

  

   “该死!难道……”

  

   我不禁沁出一身冷汗,这就是令我不安的原因吗?难道亚丹的担忧成真了?

  

   不过,就算事实真是那样,我也有所准备,应该可以应付的……

  

   如果将大地比作人的肠胃的话,那么现在正有东西在它的胃中蠕动。喀隆!喀隆!喀隆!喀隆!喀隆!有许多巨大的东西正在地底穿行,不断绞碎泥土和石块,整个西风大平原因为这些生物的到来发生了一场地震!

  

   战场之上先是泥土翻滚,是那些在地下高速移动的巨型生物形成的痕迹,数十条巨虫陡然间破土而出!

  

   传说中的深渊巨虫终于登场了!

  

   这种身长超过一百米的巨型蠕虫,就好像是一条条浑身长满钢铁鳞片和倒刺的巨蛇,但是巨蛇的头颅被砍掉,包裹脖子伤口处的大型鳞甲如花瓣般张开,露出里面一圈一圈尖锐的长牙!就是那样恐怖又恶心的存在!

  

   我听见瑞贝卡在惊呼,我自己也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首次直面深渊巨虫,还是令我感到心胆俱裂!

  

   深渊巨虫立即就展现出了它们压倒性的实力,一参战就在瞬间扭转了战局。它们巨无霸的身躯在战场上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数士兵和战马如小孩的玩具般被抛上天空。它们让覆盖在全身的倒刺全部竖立起来,然后就如同一颗颗巨大的海参在战场中肆意翻滚,所到之处敌我不分,只留下一地的血肉模糊。还有些深渊巨虫仰头向着天空吸气,产生一道道强力旋涡,硬生生将天上的狮鹫骑士,吸入了它们长满一圈圈利齿的黑洞般的大嘴里活活绞碎!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一分钟前,我军还占据上风,但是在这些深渊巨虫参战的一分钟后,这就已经不能被称作战争了,而是对我军单方面的屠杀!

  

   我甚至认为,阿道夫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从没把我当成是个威胁。他们之所以会任由我攻城掠地,是因为他们知道,反正只要祭出深渊巨虫,我就死定了,根本有恃无恐!

  

   “太、太可怕了!”瑞贝卡看着前方触目惊心的惨状颤声道。

  

   深渊巨虫疯狂蹂躏战场,我的军队每一秒都在增加大量的伤亡。我瞪着停在远方天际的那艘黑色大战舰——阿道夫•艾克柴德应该就在那艘船上吧,他是正坐在指挥室中笑看我的灭亡吗?

  

   哼!他的深渊巨虫的确强得可怕,但我也一早就准备好应对的办法了!

  

   “给亚丹发信号!让杰米妮发动‘反大地之牙咒语’!”

  

   ※※※

  

   一道赭红色的烟柱升上天空,身处战场附近一座高地上的亚丹,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讯号。

  

   “杰米妮姑娘!”

  

   “是,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杰米妮此时赤身裸体,两粒红梅般的奶头在寒气中盈盈挺立。她脚下早已画好了一个构造繁复的魔法阵,当她念起咒语的时候,魔法阵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

  

   加油啊,杰米妮姑娘!伯爵大人和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现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守护在她身旁的亚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如果不是要留意可能从战场方向飞来的箭矢或者魔法,老兵实在不忍去看下方那已经变为血肉屠场的所谓战场了,只要有眼睛的就都能看得出来,最多再撑五分钟,埃唐代啦的军队就会全军覆没。

  

   奥瓦传授给杰米妮的反大地之牙咒语犹如一首古老绵长的叙事诗,身处魔法阵中央的杰米妮闭上双目,十指在胸前紧扣,聚精会神地吟诵着。她的身体随着吟诵原地漂浮在半空,一头长发无风自动。

  

   在埃唐代啦的五艘飞空艇被全部击坠的那一刻,咒语终于完成了!

  

   嘭!

  

   土石颜色的光环以杰米妮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扩展开去,如一把闪亮的剃刀在战场上一阵横扫!

  

   就在光环扫过那些深渊巨虫之后,奇迹发生了!

  

   原本帮助悍匪军蹂躏埃唐代啦军的深渊巨虫,攻势一下子停顿下来,接着就在一次心跳的时间里,所有深渊巨虫毫无预兆地突然倒戈,改为攻击悍匪军!

  

   本来正跟随深渊巨虫一同进攻的悍匪军顿时阵脚大乱,被这些大蠕虫杀得人仰马翻,原本是埃唐代啦军遭受到的悲惨命运,眨眼间就改为降临到他们身上!战场再一次变为屠场,只不过这一次被深渊巨虫屠宰的是悍匪军!

  

   “成功了!这个咒语果然有用!”

  

   见到战况已经变得对己方有利,一向沉稳的亚丹也难掩振奋之色。战场上响起激昂的号角声,那是进攻的号角声。亚丹看到一直在大后方压阵的骑兵团此刻展开了如潮水般的冲锋,为首一人身骑白马。

  

   “伯爵大人也出击了,这次他是再无保留了!”

  

   亚丹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杰米妮,少女虽然已停止了念咒,但依旧双目紧闭,两手紧扣,身体也仍然悬浮在半空中,魔法阵的光芒亦在持续地闪烁着。

  

   “看来杰米妮姑娘必须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到战斗结束啊。在这段时间里,就由我来守护她吧!”亚丹心想。

  

   “原来那个咒语真的有用。”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亚丹面色瞬间变得沉重,并在心里悲哀的长叹一声,因为对于这个人的出现,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亚丹沉声道:“你终于来了吗…不过比我预想中的要迟啊——卡特琳娜小姐!”

  

   说罢半转过身,手持天雷之斧、身穿银白色比基尼铠甲的卡特琳娜•伍德兰沃,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大约五十步的地方。

  

   杰米妮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亚丹一个人在保护,只见副官一挥手,他身旁的十几名士兵都纷纷拔出武器,锋刃无一例外地直指“银龙”。

  

   卡特琳娜淡淡冷哂道:“原来埃唐代啦已经料到了我会有所行动,早命你在此候着我啊。”

  

   亚丹却说道:“你错了‘银龙’,伯爵大人始终都相信你,说什么也不肯对你设防,是我执意要留下来保护杰米妮姑娘的,因为我早已察觉到了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并且我绝对相信我的直觉!”

  

   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有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亚丹说道:“当你来到赛维尔城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惘,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你当时给我的感觉就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无法说服伯爵大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等到决战当天,我们的计划绝不会进行得很顺利,因此我才决定在此守护杰米妮姑娘,以防万一!”

  

   卡特琳娜脸色阴沉如暴雨来临前的乌云:“老兵的直觉的确精准得可怕,但你有实力阻止我吗?”

  

   亚丹眼前骤然雷鸣大作,天雷之斧夹带无尽的电能犹如一条怒龙咆哮攻来,他周围的十余名精兵瞬间被殛成一具具焦尸!

  

   “叮”的一声脆响,亚丹的剑与天雷之斧相击,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为什么?卡特琳娜!”亚丹强忍雷电给自己身体带来的痛楚,嗄声道,“虽然我看出了你的变化,但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背叛!伯爵大人能走到这里,一路上全赖你的帮助,你不是一心想对阿道夫•艾克柴德复仇吗?看看下面的战况吧,我们就要赢了!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为什么要毁掉我们、还有你自己全部的努力?莫非你已经疯了吗!”

  

   卡特琳娜冰冷的眼瞳中喷涌出怒意,如同宣泄般疯狂出招,一斧接一斧地猛砍亚丹。

  

   老兵沉着应对,将剑势化作三角形的守势,守势中又藏有攻势,连消带打,与卡特琳娜激战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亚丹失望地怒喝道:“做为曾经跟你并肩作战的战友,我真的希望你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伯爵大人也明明那样信任你,卡特琳娜•伍德兰沃,你辜负了伯爵大人对你的信任!”

  

   “!”

  

   亚丹的言辞比他的剑更加具有杀伤力,如一把无形的利剑直刺入“银龙”的心窝。卡特琳娜被彻底激怒了,第一次露出凶狠的表情,怒喝道:“住口!我做的事,不需要你们理解!碍事的东西,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

  

   天雷之斧伴随卡特琳娜的怒意,引发轰鸣巨雷对亚丹当头劈下!亚丹挥洒出一道直径超过两米的半月形剑气,雷电与剑气对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二者同归于尽。与此同时,亚丹向地面掷出一颗烟雾弹,红色的浓烟飘上天空。

  

   他已经发出信号,战场上很快就会有人看到并赶过来支援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如果是在公平的决斗中,亚丹有信心跟卡特琳娜打成平手,但是此时“银龙”有那把蕴含无穷电能的天雷之斧加持,让她的战斗力提升了许多,亚丹想要战胜她已经相当困难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中那把已被天雷之斧砍出无数缺口的剑——

  

   我必须靠这把残剑拖到伯爵大人的援兵赶来!

  

   “卡特琳娜,吃我一剑!”

  

   亚丹知道,想要拖延时间,自己就必须占据主导,将对手带入他的节奏。因此这个回合他改守为攻,无数剑光恍若流星光矢疾射卡特琳娜,流星中有一颗最亮的流星,猛然间直取卡特琳娜的眉心!

  

   卡特琳娜眼疾手快,以天雷之斧的斧面做盾,当机立断地挡下亚丹的致命一剑。

  

   “这一战就快结束了。卡特琳娜,我不会让你逃的,我要把你留给伯爵大人审判!”

  

   “嘁!”卡特琳娜暗咬银牙。她知道亚丹说的没错,以现在的趋势,埃唐代啦很快就会大获全胜,并且这边的救援信号也发出去了,援兵必然正朝这里火速赶来,来的很可能是她最为忌惮的瑞贝卡,只要在这期间亚丹能成功将她拖住,那么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哎呀呀,看不下去了。卡特琳娜你对付这种肉脚怎地如此拖拖拉拉,你在犹豫什么,你既然不肯使出全力,那俺就来帮你吧!”战斗中突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

  

   “?!”亚丹脸色一变,这里除了他与卡特琳娜以外,明明没有第三个人才对,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是有绝顶高手乱入??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不过这比有高手乱入更加使他震惊,因为他发现,这声音赫然来自卡特琳娜手中那把天雷之斧!

  

   “天、天雷之斧竟然会说话!!??”

  

   ※※※

  

   不!

  

   不!!

  

   不!!!

  

   当我看到远方高地上的电闪雷鸣,还有亚丹发出的求援信号,就知道杰米妮那边真的出事了!

  

   那些原本已经站在我这边的深渊巨虫,这时突然间再度倒向悍匪的阵营,对我军重新展开大屠杀!全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一瞬间就被这些极具破坏力的巨大蠕虫杀得溃不成军,所有人都被搞得措手不及!

  

   我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士兵们横飞的血肉,我整张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我如坠噩梦,世界仿佛正在我眼前崩溃,我的心中充满绝望。

  

   为了这一战,我再无保留,我倾尽全部力量,赌上所有,我已经没有任何后招了!

  

   完蛋了,

  

   结束了,

  

   我输了,

  

   自从讨伐阿鲁哈萨托以来,我历经大大小小数十战,都未尝一败,

  

   可是今天,我却偏偏在最关键的一战——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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