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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卷

赵瑛传奇增改版 龙啸九天 97931 2023-11-19 02:56

  第一节:祭坛

  

   公元414年,凉州乐都。此地原为南凉国都,现在城中却布满了西秦的军队,他们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城中心的祭坛,仿佛这里是世界的焦点。西秦主乞伏炽磐为庆祝大军讨灭南凉秃发氏,同时向上天祈求称霸凉州,决定在乐都的祭天地坛上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西秦三万大军披着闪闪发光的银甲,整整齐齐地在祭坛四周列队,如林般的旌旗迎风飘扬,几乎要将天空完全遮挡,在将士们那一浪接一浪如雷般的欢呼声下,这座被征服的城市发出阵阵颤抖。

  

   在华丽的祭坛下面,两个赤膊大汉正汗流浃背地按着一头拼命挣扎的肥猪,其中一个用左手按定猪头后,右手则抽出两尺长的大砍刀,压在猪那肥厚的脖子上便来回拖动,而那头无法动弹的畜牲则只能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号声,不消片刻,一颗硕大的猪脑袋便随着大股大股喷出的血花滚落到地面上。然而没了头的猪身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坚持到它停止活动时,那两个浑身是血的大汉早已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了。在祭坛旁边,一位身穿戎装的高大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坏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始终是宰人比较方便呢。”早在那头猪被宰之前,一只肥羊已经在他们手中身首异处,自然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祭坛上摆放着三张铺上了红布的桌子,是用来摆放祭品的尸身;而祭台上方则摆放着三个碟子,用来陈列祭品的首级。当猪首、羊首、猪身、羊身摆放好后,则只空着中间的桌子和碟子了。这时众人的目光都很自然地移到后面,因为最后的祭品马上就要押上来了。这件祭品既不是畜牲也不是家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

  

   那女人虽年近四十,但面容看上去仍像三十岁出头的少妇,身材也如少妇般的丰满,紧实有力的四肢显然是行伍出身的人,一双浑圆饱满的乳房呈八字型地在胸前分开,两颗饱满的紫红色乳头分别向两边突出,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女人的双手被结实地反绑在身后,同时浑身都涂满了如同太阳油一般的油脂,闪闪的油光使得她的身材显得更凹凸有致、性感诱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秦女营中最后的一名女战士——赵瑛。

  

   看到自己赤条条地站在四周密密麻麻的男人面前,赵瑛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巨大的屈辱感还是稍稍盖过了死亡的恐惧。在身后狱卒的叫骂和推搡下,赵瑛才勉强地向前挪了几步,她看着前面远方的祭坛,知道那儿将是自己人生的终点,在死亡来临之时,过去的回忆、姐妹们的笑脸逐一呈现在她的眼前,尤其回忆起自己的娘娘——张秀兰临刑前那视死如归的风采。想到这里,赵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暗暗说道:“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丢女营战士们的脸!脑袋都没了,光身子算什么!”想罢便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祭坛……

  

   第二节:小英

  

   赵瑛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她是前秦女营里面最后的一名女战士。在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每每死里逃生后,赵瑛满以为自己可以平安终老一生时,没想到死神却找上门来,看来身首异处真的是女兵们的宿命啊。想到这里,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阵阵的寒风吹在她的光身子上,更让她感到死亡来临前的寒意。看着围观者们各种异样的眼神,赵瑛那羞辱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涌上心头。“没想到我也会感到害臊呢,想当年我也曾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赤着身子啊。”儿时的回忆如烟雾一般慢慢地呈现在赵瑛的眼前……

  

   新平城是关中地区的重要城市,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十六国这个混乱的年代用“城头变幻大王旗”来形容这座城市是最合适不过了。赵瑛出生于新平城附近的赵家村中,长年的战乱使她和很多小孩一样成为了孤儿,她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只是依稀记得父母生前总叫她“小英”,在一次军阀混战中,赵家村遭到了灭顶之灾,全村人几乎被屠杀干净,在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小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她只是知道从此她再也找不着父母了。

  

   年仅八岁的小英如同随风的落叶一样伴着难民堆来来了新平城,尽管长年的战乱使得这座城市早已变得死气沉沉,但总比那如坟场中的村庄要好多了。和那些为了延续自己那脆弱的生命的难民一样,小英几乎是什么活都干遍了,沿街乞讨也成了家常便饭,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的布料也越磨越少,新衣服对于每日所得仅能糊口的小英来说是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只得任由小身躯上的皮肤逐渐暴露在外。所幸的是她年纪尚小,身体仍未发育,再者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小英看上去和大街上四处乞讨的小男孩根本没什么两样。在春夏两季时她和其他男孩子一样裸着上身到处跑,到了秋冬季也只能随便找一些破布或是干草包在身上度日,夜晚则一群孩子堆在一起互相取暖,长期衣不蔽体的她早已忘了作为女孩子的羞涩,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羞涩的条件。但这并不代表小英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不管是解手还是洗澡她都刻意地躲在暗处,也许假扮小男孩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吧。几年过去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熬不过寒冷的冬天而死去,但小英他们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自淝水之败后,平安了三十年的关中战乱再起,前秦、西燕、后秦与各地军阀互相混战,新平这个军事要地自然难逃死神的光顾,大街上随时都能看见死人,城头上每天都能看到血淋淋的人头,但这一切仿佛都与小英无关,死尸和鲜血早已让她麻木,她所关心的只是能否搞到糊口的食物。

  

   某天,与往常一样,光着膀子的小英和几个同样赤着上身的流浪儿一样,在一个兵营里搬运着木材,每一个占领新平的军阀都免不了要大兴土木,而城中的饥民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事后只需赏些残羹剩菜就够了,经济又实惠。这一次占据新平的是卷土重来的前秦大军,自从一代英主苻坚死后,庞大的前秦帝国迅速分崩离析,但是苻坚的族孙苻登在北方重新拉起一支人马,力挫群雄,大有复兴前秦昔日光辉的气势。当年苻坚就是在新平城被自己的臣子,也就是现时在关中称霸的姚苌杀死,苻登夺回新平后,第一件事就是修建一座庙堂,用来安置苻坚的灵位。

  

   “快完工了吧?”前秦将军曹建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负责监工的士兵问道。

  

   “是啊,将军。只要明天让工匠把墙漆好就完成了。”士兵们毕恭毕敬地答道。

  

   “这就好,要知道陛下可是很重视先帝的庙堂,若有半点闪失咱们的项上人头可都要搬家了。”曹建看了看正在旁边运木的一帮小男孩们,继续问那几个士兵:“那些家伙干活还不错吧?”

  

   “还行,别看他们都瘦得皮包骨,干起活来还挺勤快,只是力气太小了,搬几个木头还要几个人一起来。”

  

   “还不赖嘛——。来,等他们把活干完了,都拉过来充军!”

  

   “呃,他们啊?将军,您看他们这些骨头,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了,还打什么仗啊?”

  

   “你们懂个屁!奶奶的,这年头壮丁是越来越少了,人却是越死越多,我看那几个家伙干活还行,只要让他们吃饱,打起仗来应该不会吃亏的。去,快去!”

  

   看见曹建怒得吹胡子瞪眼睛,那几个士兵吓得是冷汗直冒,三步并着两步地冲到那群男孩面前,扯起嗓子说:“嗳,你们几个有福气了,将军有令,以后让你们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来,马上去军营报到!!”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小子眨巴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士兵们的话,不过这“吃喝”两字倒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傻笑了几下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士兵们到军营去了。在军营外打着哈欠的军需官看到士兵带着几个赤着上身的“排骨”进来,就已经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他拿出了几件旧军服丢到这几个小破孩面前,脸无表情地说道:“来,把你们那臭得要死的破裤子脱了,赶紧把军服换了啊,以后就生死各安天命啦。”这时那群孩子才明白他们是被拉去充军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打仗也好,乞讨也罢,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无所谓了,总的来说,当兵的比小老百姓更容易搞到食物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因此他们在呆了一阵后,很快就兴高采烈脱了裤子,去捡起前面的军服来穿了。但有一名男孩在呆了一阵后却开始往后跑了,那士兵连忙一个箭步追上去一把把他拉住,尖着嗓子喝道:“嗳,你这臭小子,来了军营还想跑啊?你当这里是自己家里了啊?回去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换了!去!!”

  

   只见那男孩一脸的惧色,也不接话,只是一味的摇头。那士兵顿时上了火,那如同老鹰一样钳着男孩的手往后一拉,男孩当场几个踉跄,“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士兵指着那男孩骂道:“你这小崽子真是有福不会享,看你的几个伙伴衣服都快穿好了,还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难道你还怕死不成?当个饱死鬼不比饿死强多了?”那男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一脸的迷茫,又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摇头。那士兵自是怒火攻心,马上抽出腰刀,对着那男孩说:“老子没时间跟你这小屁孩玩,你要么马上换上军服,要么老子马上把你砍了。”那男孩看着那寒光闪闪的腰刀,当场吓得脸皮发青,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我——,我——,我不是——,不是——,男的……” ’

  

   “什么??”那士兵听后更来气了:“混小子!当老子是傻瓜啊?你哪里不像个男的?马上把你那破裤子给老子脱了,让大家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那男孩当场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那目露凶光的士兵和他手上的刀,只得不情愿地把裤子慢慢地褪下。当那男孩全身赤裸地呈现在大家眼前时,周围的人一下子全傻眼了,那带“裂缝”的下体分明就告诉着他们,这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这……”那士兵眼睛都快瞪圆了,他无法相信这个胸部平平的家伙会是个女孩,那几个换上了军服的男孩们更是吃惊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几天和他们一起赤着身子干活的伙伴竟是个女的,而那女孩正是小英。

  

   “怎么啦怎么啦?”曹建看见军营那边一直喧闹不止,连忙走了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那呆了半天的士兵这下才回过神来,马上向曹建施了个军礼,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曹建听罢大怒,一个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笨蛋!这几年米饭白吃了?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怒气冲冲的曹建走到瘦骨嶙峋的小英面前,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只见她和那几个男孩一样蓬头垢面,瘦小的骨架都快要把皮肤撑破了,双乳薄薄地贴在胸前,几乎要凹陷进去了,胸部看上去和普通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女孩子尽管是一丝不挂,但实在是无法激起男人的欲望,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假小子,脾气急躁的曹建大手一挥,便说:“来人!拖出去,砍了!!”这下子小英傻眼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身穿红马甲的刽子手已经走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把小英的双手一把扭到后面,迅速地从腰间抽出麻绳,几下功夫就把她绑得紧紧的。

  

   呆了半晌的小英这下意识到自己要被砍头了,当场吓得魂儿飞了一半,双腿一软,半个身子便瘫了下来。砍头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这样的事情她实在看得太多了,城头上那些滴血的脑袋早已让她麻木,但当这样的事情轮到她自己的头上时,久违的恐惧感立马涌上心口。

  

   “起来!在老子面前还装蒜!”那刽子手一把把小英从地上拉起,半拖半拉地押到军营外面,随便找了寨门口的一条比较矮小的木桩,把她那双反绑着的手套在上面,然后往下一压,只听得“啪”的一声,小英那瘦弱的双腿便跪到了地上。那小木桩足有一面小鼓般宽阔,小英的双手和背部刚好牢牢地贴在木桩的四周,小英虽然被吓得四肢无力但也不得不挺着胸脯正正在跪在地上。这场临时的处刑马上把正在军营附近休息的士兵全都吸引过来了,一个个都瞪着异样的眼睛,把小英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够。“是个娘们,确实是小娘们呢。”士兵们都兴高采烈地盯着小英讨论着。“这小娘们太瘦了吧,连奶子都没有。”“太可惜了吧,还没开苞就要砍了。”“喂,小娘们,把腿分一下,让老子验验,哈哈!”各种各样的下流语言扑面而来,仿佛唤醒了小英沉睡已久的女性羞涩感,尽管多年来她一直都这样赤着上身面对城市城的诸色人等,但从没像今天那样感到如此羞辱和难堪。小英今年只有十四岁,古代女人的发育比现代人相对较迟,再加上小英一直营养不良,所以女性的性征仍没有出现,虽然两个乳晕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孩要大,但从没有人怀疑过她是个女孩。

  

   那刽子手也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不过看上去经验很老道,他把小英固定在木桩后便用手把小英的头用力向下一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给老子跪好,别乱动了啊!老实一点,老子赏你一个痛快!”说罢便从腰间抽出那把几尺长的鬼头大刀,仅仅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小英那如牙签般大小的脖子,便双手持刀准备向下砍了。像这种在军营中的临时性处刑尽管不需要看时辰来动手,但却讲究一个快字,若是慢了很容易会遭到军官的惩罚,何况小英的裸体实在没有什么“观赏”价值,于是那刽子手也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完事。另一方面,过度恐惧的小英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了,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使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土黄色的地面,等待着自己的脑袋和它来个“亲密接触”。

  

   正当她感觉到一鼓寒风往自己脖子上吹来时,只听见一声“慢!”风声戛然而止,心绷得紧紧的小英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粒大的冷汗不停地从脸上流下来。正当小英思量发生何事时,只听得周围的士兵全都齐刷刷地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这人是谁啊?”有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应该就是那个被称为“皇后”的人,小英惊魂未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担心一不小心触怒了那“皇后”,说不定自己的小脑袋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皇后”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也真是的,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再说这小女孩何罪之有,干嘛非要将她斩首,快把你们的曹将军唤来。”与此同时,小英感觉到有人自己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松绑,一边还拿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这时小英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险境,紧绷的心一松,立马就晕厥过去了。

  

   那位皇后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毛皇后,前秦皇帝苻登之妻,怀着对毛皇后的救命之恩的感激,小英决定加入前秦军的女营,当然多少也是为了以后能有饱饭吃。而毛皇后也为她改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赵瑛,并把她编入了张秀兰的队伍当中。就这样,“小男孩”赵瑛从此开始了她的兵旅生涯。

  

   回想起那一段有惊无险的往事,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很难想象自己当年几乎每天光着上身面对众人的样子,尽管那时还没长成女人的身材。是啊,假如当年没有加入女营,也许今天不会被脱得精光押往祭坛砍头;但是若没有加入女营,也许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已经冻死或饿死在路边了,更不要谈长成今天那傲人的身材,能活到今天已经赚翻了。想到这里,赵瑛那羞辱、恐惧的情绪渐渐消散,她回过头对那两个推搡着她的士兵喊道:“不用你们推!老娘自己会走!”言罢,赵瑛挺了挺胸,双眼傲视前方,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祭坛走去……

   龙啸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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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 赵瑛传奇(有增改)

   由 龙啸九天 » 周一 2月 10, 2020 3:47 pm

  

   第三节:柴俊

  

   确实,赵瑛若没有成为女兵,她那短暂的一生也不会如此丰富多彩,何况和她的姐妹们相比,她已经是最“长寿”的一个了。赵瑛在刚加入时由于年纪尚小,而且体质也较差,因此早期只是从事后勤工作,她真正崭露头角还是从张秀兰执掌女营开始的。赵瑛成为女营的一份子时,苻登也开始慢慢走向没落,在几个月后的关中大战中,前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女营一众姐妹死伤大半,数百颗女兵女将的首级被悬挂在长安示众也成了女营永远的耻辱。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转守为攻的后秦开始对新平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毛皇后在一次大战中不幸被俘,惨被姚苌处斩,最后前秦军不得不放弃新平城远走北方的安定郡。

  

   到了安定以后,元气大伤的前秦大军只能保持守势,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加强周边的防御,以防后秦军乘虚而入。这时女营只剩下三百余人左右,已经无法作为一个军团作战了,只能留守城中,除了一般的治安工作外,还要协助部队进行附近的剿匪行动。战乱之世,盗贼自然蜂起,大大小小的土匪各自占山为王,除了互相争夺地盘外,还不时进攻城市杀人放火,可谓是无恶不作,在安定郡最为恶名昭著的盗匪是占据百狍山的杨曾、孟芙夫妇。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在讲述女营与百狍山之间的冲突时,先讲一个名叫柴俊的年轻人的故事。

  

   安定城有一个姓柴的刽子手世家,据说他们的先祖原本是在军中担任随军刽子,到了晋代时便在安定城扎下了根,尽管经历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样的风风雨雨,但柴家的行刑刽子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每每城中有犯人被处决,总能看到柴家刽子的身影。“管他谁人当皇帝,咱家是从不愁没饭吃的。”柴胜经常得意洋洋地说。柴胜是现在柴家的家主,继承了柴家那凌厉的刀法,其子名唤柴俊,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刀法,三四年时间便习得父亲的真传,十三年那年已作为父亲的助手经常在刑场出入。五年后前秦占领安定时,刀法凌厉的柴俊被秦将曹建相中,成为随军刽子。 当刽子手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冲锋在前,每次战斗都只是呆在后方,只要己方不溃败,自己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前秦军在苻登的带领下连续打了几场胜仗,后秦军被迫一退再退,半年后前秦大军已经攻陷了关中的重要据点——新平城。当年前秦的英主苻坚正是被后秦主姚苌杀死在这座城中,因此苻登占领新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曹建去搭建用来祭祀苻坚的庙堂。曹建于是在城中大量征集男丁,一来是为了修庙堂,二来则是为了补充兵源,很多做工的男丁在完成工作后都被送入兵营从军。柴俊则仍如往日一般在主营旁边负责看守,随军刽子这种特殊职务如同今天的前台小姐一般,大部分时间都相当无聊,普通的杂务也很难让他提起精神,柴俊现在倒是怀念起在大牢里的日子了,至少在那里会自由得多。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柴俊照旧目光呆滞地在军营站岗,看见同伴带着几个骨瘦如柴的小伙子进了军营,他知道又有新兵蛋子入伙了,由于成年男性的缺乏使得各方军阀在抽壮丁时都变得饥不择食,这样的事情对柴俊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打个瞌睡对他而言才是最实在的事,可是接下来出现的喧闹声却让他这个美梦破灭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新兵蛋子与一士兵起了口角,把将军曹建都惊动过来了,不一会的功夫,曹建便向他下令,把那个新兵蛋子推出营外砍了,没有东西比血浆和动刀子更能让他感到兴奋的了,昏昏欲睡的柴俊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带上鬼头大刀便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柴俊不禁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那新兵蛋子下体的“小缝儿”清晰可见,柴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竟是个女孩。那女孩和他年纪相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的乱发和干瘦的脸孔确实很难看得出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虽说古人发育没现代人早,但她的胸部实在是过于平坦,以至于曹建手下的士兵,包括和她一起干活的那几个流浪儿竟都没察觉她是个女儿身。柴俊不禁苦笑了一下,别看他才十五岁,早在安定城时就砍过几个女山贼的脑袋,欣赏成年女犯人的裸体也是他当刽子手的一大乐趣,而此时在他眼前的“女儿身”实在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女孩身体的臂骨、腿骨、肋骨胸骨等都一条条一圈圈地在那薄薄的黄皮肤上透出,仿佛她的骨头都是嵌在上面,只要用手一抓就可以把这些骨头取出。那凄凉的样子让一向“冷血”的柴俊也不禁生出了丝许怜悯之心,不过同情归同情,对于自己的任务柴俊向来不含糊,几下子的工夫他便把女孩的双手扭到后面,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女孩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哀号,两条火柴般大小的腿也软了下来,差点就倒在地上,柴俊只好把她半拖半拉地押到兵营外面。对于刽子手来说,这种怕死的犯人是最令人头痛的了,因为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地摆好姿势让你下刀,幸好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处刑,柴俊于是在兵营外的木栅里找了一个半个人高的圆木桩,把女孩反绑着的双手套在里面,由于木桩的粗细正好贴着女孩的手臂和背部,尽管她又哭又喊,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面上。

  

   一看见有人要被砍头,附近的士兵如同闻到肉味的苍蝇一样三两下就围了上来,对着眼前这个“极品”是评头论足一番。能够在观众面前展示自己那疾风迅雷般的刀法本来是柴俊的一大乐趣,尤其是在处决女犯时,常有一种双重兴奋的感觉,然而这次女犯的身材实在令他感到不快。当女孩的脑袋被用力按下去时,那原本就清晰可见的颈椎骨更是透肤而出,柴俊一抽出鬼头大刀便对准女孩脖子的关节位砍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离女孩的脖子只有两三寸时,一声清脆的“慢”高高响起,被吓了一跳的柴俊立马停了刀,只见四周围观的士兵全都“哗啦”一下子整片全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柴俊心中不禁大惊,莫非是那个被称为文武双全、美若天仙的毛皇后,他连忙抬头一看,只见几个身穿戎装的女兵簇拥着一位头戴金凰盔、身穿凤鳞铠甲的女将走了过来,她就是前秦主苻登之妻——毛皇后。毛皇后尽管全身戎装,但无法掩盖她那漂亮的五官和丰腴的身材,柴俊的心一下子如触电一般,且不要说眼下这个如“地摊货”一般的小女孩,就连之前他处决过的几个女山贼和她比起来都有如东施一般,脑子里不禁幻想连连。“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驾到还不跪下!!”毛皇后身旁一女兵指着两眼发呆的柴俊喝道。柴俊心中一惊,飘到半空的魂儿才飞了回来,吓得趴在地上四肢着地,体若筛糠般说道:“小——,小人参见皇后娘娘。”毛皇后倒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并没有计较柴俊刚才的失礼,倒是轻声地询问这小女孩的事情,柴俊便一五一十地如实交待,但眼睛始终没敢正视毛皇后的脸庞。

  

   众人始终搞不懂毛皇后为何如此消息灵通,不过她对大小军情了如指掌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总之那个女孩被皇后赦免了,还带着她返回了女营。这一天对柴俊来说也是富有戏剧性了,直到人群都散开他仍呆呆地看着满地的断绳和那个没有沾上星点血花的木桩,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出道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没有吸引力的女犯,也是第一次被人中断行刑。之后柴俊从身边的人得知,那个女孩已被毛皇后编入女营当中并改名为“赵瑛”,虽同为“战友”,但他们都没有在军中碰到对方,柴俊也只把这当趣事一笑置之,很快就把这小女孩给忘了。

  

   在经历了那一场富有戏剧性的处刑后,柴俊又跟随大军南下,参加了进攻长安的战役。然而幸运女神仿佛已不再眷恋苻登,原本处于劣势的后秦军一战翻盘,而占据优势的前秦军却一溃千里、屡战屡败,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将士,连毛皇后也惨遭杀害,被姚苌斩首于军营之中。

  

   这个消息不仅对于苻登、女营的将士来说有如五雷轰顶,柴俊知道后也灵魂出窍了好几天,尽管他只见过毛皇后一次,但她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和如下凡仙女的相貌却令柴俊久久无法忘怀,这样的人间极品竟然被后秦的那帮狗东西砍了脑袋??男人们毛茸茸的大手和毛皇后的胴体在柴俊的脑袋中不停地交织着,豺狼般的笑声和毛皇后凄厉的呻吟声不断地在他的耳中翁翁响起,眼睛甚至还看到了毛皇后那颗美艳的首级滚到自己的面前,全身的皮肤仿佛被毛皇后喷出的热血浇过一样浑身发烫。

  

   “娘的!那帮混蛋!他们怎么下得去手!!”柴俊与其说是痛恨姚苌,倒不如说是强烈的嫉妒,和毛皇后交欢、甚至是把她裸斩对于柴俊来说只能是幻想,尽管这些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成千上百遍了,然而这个幻想倒被后秦这些杂种们轻易地“实现”,心中的妒恨和恼怒是可想而知。有一段时间柴俊甚至还去打听操刀人的姓名,打算找到对方后就用刽子手所知最残忍的手段干掉。毛皇后的死对于其他前秦将士来说,恐怕都有柴俊那样的复杂心情吧。总之在前秦大军退回新平之后,这样低迷的士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而,真正的噩梦还在后头……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后秦大军出奇不意地偷袭了新平城。当晚,柴俊正蜷缩在大棉被子里睡得正香,不知怎的就醒了过来,然后隐隐约约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仿佛也慢慢变亮起来。柴俊只道是自己做梦,谁知听到帐外有人大喊:“不好啦!姚贼攻进来了!!姚贼攻进来了!!!”这下子柴俊才晓得大祸临头,周围的士兵自然也是乱成一团,叫喊的、抢衣服的、争兵器的声音响得如同水陆道场一般。等营帐里的家伙钻出外面时,无不被外面的画面吓得目瞪口呆——城池四周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都被火烧得通红;惨叫声、喊杀声、刀枪碰撞声响起一团;军营外双方的白刃战早就打得火热,鲜血、肢体满天飞。柴俊虽说是“杀人无数”,但像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场面他却是头一次碰到,握着鬼头大刀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由于前秦将领庞义的背叛,后秦大军在里应外合下很轻易就攻入城中,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前秦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部队的指挥官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曹建的部队由于位于城中心,因此柴俊他们没有像城池外围的部队那样,还没从梦中惊醒就已经去了阎王处报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处境好得到哪里。等曹建手忙脚乱地把营中的将士集合起来时,后秦大将叱干阿利的鲜卑兵就已经杀过来了。鲜卑兵向来以作战凶狠著称,一个冲锋便把曹建的部队拦腰劈开两段,一下子就完全处于下风。柴俊作战经验虽少,但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一把鬼头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连续砍倒了三个敌军士兵。正当他打算步步进迫时,却发现身边的伙伴是越来越少,在自己眼前飞来闪去的几乎都是自家兄弟的肉块和肢体。发现形势不对的柴俊只得且战且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敌将杀到众人面前,对着眼前的前秦兵如砍瓜切菜一般乱砍乱杀。柴俊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儿没窒息过去,只见那个敌将杀得浑身是血,座骑也变成了一头“汗血宝马”,脖子周围竟然还挂着用女兵脑袋串成的项链,一张夜叉般的怪脸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狂笑,挡在他前面的兄弟几下功夫就被砍成了碎块,此人正是后秦的鲜卑大将——叱干阿利。

  

   “这家伙不是人!”虽说前秦军中也有不少以一当十的猛将,但像叱干阿利那样如推土机一样的家伙柴俊还是第一次看到。看着一大群嚎叫着冲过来的鲜卑大军,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柴俊由于过分恐惧吓得扭头便跑。除了柴俊外,招架不住的前秦士兵也纷纷溃退,战况已经演变成后秦军单方面屠杀的局面。此时柴俊的大脑已被恐惧所占据,早已不分东南西北,只得是随着乱兵四处奔逃。

  

   刽子手柴俊,此生第一次自觉愧对刽子手的名号。

  

   第四节:杨曾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里,经历了大溃败后的柴俊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路,这次他彻底体会到了何谓“风声鹤唳”,不管他跑得有多快,后秦军的喊杀声好像就在自己的身后响起一般,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等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天已经开始放晴了,而身边的同伴们已经寥寥可数。

  

   “苻家的天下已经完蛋了。”柴俊心里这么想,攻取长安的战争虽然失败,但前秦实力尚存,只要能据守新平总有翻盘的可能。可如今不仅丢了新平,连军队都溃散大半,苻氏莫说要重夺江山,恐怕日后连自保都成问题。慢慢冷静下来的柴俊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透心凉,之前由于一直在剧烈运动,所以还感觉不到冷。因为是遭到夜袭而逃出来的,衣服固然没有多穿,连随身的干粮都没揣上,在这天寒地冻的荒野里,就算不被追兵杀死,冻死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看来眼下最需要自保的还是他自己。柴俊眯着眼睛看看周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大抵是因为逃跑时力气用尽而冻死在路上的。活下来的小兵自然如同寻宝一般,东一个西一个地翻死尸,不是拿衣服穿就是寻找干粮。

  

   “娘的,再不快点怕是连毛都捞不着了。”柴俊连忙环视四周,看见附近还有一具穿着甲胄的尸体后马上三脚并着两步冲了过去,唯恐慢个半拍那条“咸鱼”就会被别人剥个精光。“还好还好……”喷了几口暖气的柴俊正要俯下身去剥尸体上的身服,只觉得右手突然一阵剧痛,“咣当”一声,一把类似刀剑的东西摔在旁边的地面上。柴俊一边用左手捂着发痛的右手,一边往地面上望,只见掉在地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鬼头大刀。呆了半晌后,他那冻僵了的脑袋瓜子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从夜里到现在,右手一直都牢牢地握着那把家传宝刀,以致于手上的神经和筋脉都开始僵硬了。柴俊一边捡起刀,一边自嘲地笑着说:“总算没丢光老祖宗的脸面。”

  

   “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傻笑打断了柴俊的思绪,他回过头一看,有两个士兵窝在一具尸体旁边手舞足蹈了起来,如同发现了新世界一般。“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柴俊正寻思着,只见其中一名士兵双手颤抖地捂着一包东西,一边断断续续地吐着字:“米、米……”“什么?居然还有人带着米来逃跑啊。”柴俊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右手握着鬼头刀,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来到尸体的旁边时,柴俊才看清楚死者原来是校尉莫琪,他是趴着倒在地上的,而背部有很明显的刀痕,相信是在突围时被敌军砍伤的,之后八成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两名饿晕了的士兵根本没有注意柴俊的靠近,只顾着拼命地把袋子里的糙米往嘴里塞。

  

   “啊!!!”其中一名士兵突然惨叫了一声,然后如麻袋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另一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被切成两半,连声都没吭就仰面倒下。附近还在淘宝的残兵们听到那两个家伙的欢呼声时,也不怀好意地靠上前来,可没想到柴俊倒捷足先登了,而且他手上还有武器。这下他们慌了,夜里都只顾着逃命,连家伙都丢掉了,这时周围别说是刀剑,连条粗一点的树技都找不到。“滚!”柴俊一手用刀指着他们,另一只手拼命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带血糙米往嘴里塞。但那几个手无寸铁的士兵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又冻又饿的他们也许意识到,即使逃跑也是死路一条,能抢到眼前这些干粮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面对着柴俊的恫吓他们反而越靠越近。

  

   “别以为老子在开玩笑!再走前一步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柴俊虽连恐带吓,但心里却不停地打哆嗦,眼前那七个饿得发晕的士兵假如作垂死挣扎,自己手上有兵器也未必有优势,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呀!!”还没等柴俊想好对策,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如着魔一般飞扑了过来,柴俊马上反手一刀,那人从胸部开始一直到天灵盖被劈开了一半,飞溅出来的血肉迎面扑来,柴俊不由得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倒退了几步。第一个人冲上去后,其余那六个人也壮了胆,一下子全部压了上来,其中一个抢前一步,死命地抓住柴俊的右手。

  

   拿刀的手被人抓住后,柴俊吓得全身的毛管都竖了起来,面对冲到自己跟前不到半尺的士兵,他连挣脱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脚向前一踢,趁那人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时,柴俊接着左手迅速拿起握在右手的刀,猛地向前一插,刀身马上穿过了再次冲上前来的士兵的喉咙,那人一声没吭就领了便当。多亏柴俊年少时苦练了左手使刀的本领,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派上了用场。穿过喉咙刀身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在迅速抽出后马上又横劈一刀,另一个人从右腋到肚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连胸骨都断开了。“还不松手?!”柴俊砍倒两人后马上就反过刀插向那死命抓着自己右臂不放的家伙,刀身一下子就从他的右半侧穿了过去,那人嗥叫了一声之后也滚到了地上。解放了的右手迅速移到刀柄上,看着又一个冲上来的家伙,柴俊双手持刀用力向右一划,对方的胸口马上开了一条大缝,鲜血如喷泉一般射到他的脸上。“呀!!”柴俊这会儿眼睛都杀红了,向前一个马步往左一挥,一个倒霉鬼的脑袋被斜着削掉了一半,“咕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前秦士兵看着眼前那修罗地狱般的血腥景象,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如死灰一样,嘴里发出阵阵哀嚎,两股间突然湿了起来,带着体温的水“滴滴嗒嗒”地流在薄薄的雪地上,升起了阵阵蒸汽。浑身是血的柴俊步子也开始踉呛起来,他本来就饥寒交加,经过一轮剧烈运动后体力更是吃不消了。“还不快滚……?!”柴俊用刀指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可怜虫,喘着白白的蒸汽喝道。“我,我滚,我滚……”那士兵半天才反应过来,扭身便跑,谁知还没走几步,突然远方一支箭射了过来,“嗖”的一声正正穿过了他的脖子,中了箭的士兵竟然还回了个头,瞪圆了一双傻眼看了几下柴俊才倒在地上。

  

   “箭……!难道……?”惴惴不安的柴俊慢慢地回过了头,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身后竟然是一大队人马,从装束上看绝对不是前秦的军队。“难道是姚苌的人?”柴俊正要持刀防卫,谁知一使劲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向后一倒。“这回完了……”柴俊的眼前的天色逐渐变暗,最后完全成了黑夜……

  

   “我已经死了吗?”失去了知觉的柴俊仿佛昏睡了几百年一般,现在才慢慢恢复了意识,但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而且还伴随着阵阵剧痛。等他稍微清醒点时,那眼珠子立即警戒地转了起来,夜里、火光、男人说话的声音、草席……,身上还有一席破棉被。柴俊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从周围的景象来看,自己显然未死。手脚能动,还盖着被子,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晕倒前看到的那伙人大概不是姚苌的人马,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那他们是……?想到这里,柴俊再也躺不住了,连忙从草席上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庞大的露天营地,营地里的人数至少超过了一百人,那些人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衣服打扮更是形同“丐帮”。从天空的夜色上来看大约都在三更之后了,好家伙,自己竟睡了整整一天。

  

   “呦,你醒过来啦?”草席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与周围那群面目狰狞的“丐帮”刚好相反,端的是眉清目秀,嘴上留着两撇整齐的八字胡,面容如同文人墨客一般,但他头上戴着貂皮帽,身上穿着豹皮大衣,腰间系着一把胡刀,双脚穿着匈奴式的羊皮靴子,这副游牧民族式的打扮和他的样子实在是太不相称。

  

   “阁下是……?”还没等柴俊说完,那男子向外喊了一句:“小三,把肉给我端上来!”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不到一阵的工夫,一个头上缠着黄布、披着散发的丑男人便把一盘香喷喷的肉端了上来。“兄弟饿坏了吧,来,先吃了再说。”听那男子的口气仿佛是与自己多年不见的把兄弟一般,但柴俊挠破脑袋都想不起对方是谁。不过饿得肚皮贴着后背的柴俊闻到肉香味后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手抓起肉便吃将起来,连筷子都省掉了。

  

   “哈哈,别急,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饿得发晕的柴俊哪里顾得这么多,眼前的这盘肉如同猪八戒眼中的人参果一般,莫问味道,只管往口里塞便是了。呼噜呼噜地吃了一阵后,只见柴俊用手捂着胸口,眉头拧了起来,整个喘不上气的样子。“看,噎着了不是。”那男子边笑边把酒壶递了过来。柴俊连忙抢过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呼啊……”柴俊好不容易才把卡着喉咙的肉咽了下去,但他似乎还未吸取“教训”,还是继续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看着柴俊那狼狈的样子,那男子摇着头说:“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柴一刀’的儿子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柴俊听罢差点儿又噎着了,柴一刀”是柴俊父亲柴胜的浑名,意思也十分清楚,也就是说柴胜执刑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柴俊放下了手,仔细地看了看男子的脸孔,但还是想不起对方是何方神圣,只好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认得在下?”

  

   “哈哈哈……,柴兄果然不认得我了,我可是经常欣赏柴兄的刀法啊。”

  

   “请问……?”

  

   “柴兄可曾记得‘赛山鹰’?”

  

   “哦……”这个浑名柴俊如何记不得,“赛山鹰”名唤穆贞,她当年可是闻名安定城的美女,然而貌若天仙的相貌却与她的身份毫不相称,穆贞原来是一名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丈夫死后便取而代之,成为了啸聚山林的女强人,率领着一众喽啰在附近乡村打家劫舍,百姓无不恨之入骨,但官府却一直拿她没办法。那时安定还处于后秦的控制之下,担任太守的正是杨任。有一天,以穆贞为首的强人竟然把一车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金银珠宝给劫了,随行的护卫几乎被杀尽。姚苌盛怒之下命令大军进剿,结果穆贞的山头在三天之内就被踏平了,穆贞自己也力尽被俘。在经过两天的审讯后,穆贞被判斩首,负责执刑的正是柴俊。那时柴俊的父亲柴胜已因病去世,所以他成为了安定城中的首席刽子手,处斩如此重要的犯人的重任当然是非他莫属。

  

   “我就是那天晚上抢在你前头的人啊。”

  

   “啊!莫非阁下是杨太守之弟,杨曾?”

  

   “正是正是,那天晚上多有得罪啊。”

  

   说到这里柴俊想起来了,穆贞被处斩的前一晚,按照刑房的“潜规则”,女犯的身体自然要给负责操刀的刽子手好好享用一番,何况穆贞还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柴俊自然是乐开了怀。谁知就在他兴高采烈地前往刑房时,牢头一把拉住了他,说太守的二弟杨曾也看上了这女人,今晚也要来“潜规则”一把。柴俊听了后火冒三丈:“杨曾?就他这身份犯得着跑这里来玩女人??”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荒唐事。

  

   “大概就是冲着那女大王的美貌来的吧,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是太守的家人,柴兄你就行个方便让他先上吧。”

  

   “这……”柴俊这会儿是哑巴吃黄连,却说那杨曾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行事乖张,终日流连于灯红酒绿之地,平常爱结交江湖中人,四处游荡。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凭着老哥的身份经常在官府出入,柴俊虽长年在监牢中工作,但也常见此人,因为他的不少江湖朋友也是牢狱中的常客了。柴俊无奈,只得退到狱卒中间喝起了闷酒,旁边的差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更合适一点,毕竟谁都想成为“潜规则”的主角。

  

   不一会衣着潇洒的杨曾带着两个小弟来了,他没有径直前往刑房,倒是先来到了狱卒间,对着柴俊拱了拱手说:“多谢柴兄相让,杨某得罪了。”“哦……,不敢不敢,杨兄客气了……”柴俊本来是窝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上前来打招呼,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这样做,这下子柴俊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两个小弟如同石狮子般一左一右地站在刑房门口,杨曾兀自进去快活了。按惯例穆贞早就被剥了个精光,四仰八叉地固定在床上,任由执刑人去“鱼肉”。很快刑房里就出传出穆贞呻吟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感到痛苦,倒像在享受。这样的声音对于狱卒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柴俊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平常被他玩弄过的女犯们从没发出过如此享受般的呻吟,而且还持续了一刻多钟。狱卒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个个都露出钦佩的眼神,仿佛在嘲笑柴俊“持久性”不强一般。等杨曾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走出来时,众人都点头哈腰地说着:“杨公子慢走。”那语气听起来简直把杨曾当成偶像了。

  

   “混帐……”虽然柴俊也满脸堆笑地送走杨曾,但心里却不停地问候对方的祖宗。 “一刻钟……” 轮到自己了,柴俊突然觉得有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关上刑房的门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往里走。只见“大”字型躺在木床上的穆贞仍在急促地呼吸着,在油灯的照射下,浑身的汗珠如同小水晶一般闪闪发光,那对白面团般的乳房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运动着,看得柴俊是血脉贲张。“不愧是‘赛山鹰’,不光脸蛋长得漂亮,连身材都生得如此标致,难怪姓杨那小子也会跑来光顾。”穆贞虽然不停地喘着气,但脸上却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仿佛仍在回味刚才与杨曾“肉搏”一般。“混帐……!”柴俊显然是妒火中烧,“我还不信了……。”几下子的功夫,柴俊便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扑到穆贞的身上展开了进攻。

  

   也许是求胜心切而过份紧张,这天晚上柴俊连平时水准的一半都不到,两三下功夫就“一泄千里”了。“混帐……!!”柴俊这回禁不住骂出声了。穆贞斜着眼看了他一下,嗔怪着说:“当狱卒的就是不行,还是刽子大哥经验丰富呢。”柴俊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被“降级”啦?于是瞪圆了眼珠子说:“臭娘们,看清楚点。老子才是要送你上路的人!”

  

   “你骗谁啊?老娘虽说是第一次进来,这牢头里的规据还是懂的。操刀的刽子先用,小喽啰们接着来,而且这还要得到刽子的许可才有机会,所以一般刽子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其他人么,只能算二流货色。我之前还当是说笑话,没想到是真的。过去那些和我共欢的男人啊,没一个能比得上他,你和他比差得远了。”柴俊听罢气得差点儿一个耳光打将过去,只是穆贞那脸蛋实在太漂亮了,手抬到了半空始终落不下来。柴俊自思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就算躺也要躺够一刻钟,但是那女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呻吟声,只怕到时别人笑他是水仙不开花——装蒜。没法子,柴俊花了半天的唇舌才让穆贞相信自己是刽子手,然后又提出让对方假装呻吟。穆贞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心中暗骂柴俊是“软香蕉”,但对方好歹是送自己上路的人,也不想过分刺激他,就卖他个顺水人情吧。

  

   于是穆贞就躺在床上干呻吟起来,柴俊则坐在床边“养精蓄锐”,准备等会再来一次。柴俊到底是血气方刚,歇了一会后就基本恢复过来了,看着穆贞那白面一般的肉身,还有那发着呻吟声的漂亮脸蛋,柴俊的下体很快就来感觉了。“从我进去到现在都快一刻钟了吧,爽完这一把也差不多了。”柴俊盘算好后便来个狮子扑食,又一次压在穆贞那肉肉的躯体上。谁知事与愿违,两个来回之后,一股欲望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结果总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够。这下子穆贞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混帐!!!”恼羞成怒的柴俊给了穆贞一个响亮的耳光。

  

   等柴俊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时,看到狱卒们不停地交头接耳,从眼神上看大都对刚才传出来的呻吟声持怀疑态度。牢头笑咪咪地迎上来问:“柴兄,怎么样啊?”这句话可是一语多关,既是问候柴俊,又是问女犯的肉身,更是关心是否轮到他们上了。柴俊没好气地回答:“好好看着她。”众人一听当场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这等于是在宣布“到此为止了,没你们的份。”

  

   第二天早上,全身赤裸的穆贞骑着一头栗毛矮马前往刑场,头上梳了一个“观音髻”,两颗圆圆的、呈紫黑色的乳头在那雪白的肌肤映衬下特别地显眼,人们在远处就能看到她胸前那两个圆点。她的两条玉臂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缠在后背,两个脚踝也上了铁镣,链条子紧紧地贴在马肚上。一路上穆贞昂首挺胸,平静的脸上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慨,围观的人们虽晓得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就是远近闻名、无恶不作的“赛山鹰”,但她那漂亮的脸蛋、标致的身材实在让人无法忍心往其身上丢东西。

  

   安定太守杨任担任这次行刑的监斩官,在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杨曾。柴俊把穆贞押上来时,杨曾还对他拱了拱手,尴尬的柴俊只得苦笑相迎。倒是一路面无表情的穆贞看到对面的杨曾时竟嫣然地笑了起来,杨曾也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两个人活像在刑场上打情骂俏。“奸夫淫妇!!”柴俊气得在心中骂了起来,连杨任都看不下去,板起脸瞪了杨曾一下。时辰一到,只见杨任把火签向前一丢,“斩”字只喊到了一半,柴俊便如同发泄一般舞起鬼头大刀向穆贞的脖子砍了过去。火签尚未触地,穆贞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已经在地在上打了两三个滚。当柴俊向杨任呈上首级时,杨曾还婉惜地叹气摇头。行刑之后,穆贞的首级足足悬挂了十天才被拿下来埋葬。

  

   “没想到是你啊。”柴俊终于想起来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柴兄不会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吧?”

  

   “嗨,都多少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自家老婆。”柴俊确实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几年之后就把这事忘得快一干二净了。他这回借着火光细心地端详了一下杨曾,总算是给认出来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留了两撇胡子,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本来是不应当跑到牢房和柴兄争吃的,只是这‘赛山鹰’太有名了,我那活儿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说起来,柴兄的刀法还真如迅雷一般,当时我还没看清楚,‘赛山鹰’的脑袋就已经搬家了。哎呀,真的是太可惜了,看着她那颗冒血的脑袋,我当时是心都碎了。柴兄可不要笑,这样的美女可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是吗?”柴俊这会儿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恕小弟得罪,只能说杨兄还没见到真正的美女呢,苻登之妻毛氏见过没有?那才叫天女下凡,‘赛山鹰’跟她比起来简直就如同山村农妇一般。”

  

   “真有此事?早就听说苻家的毛皇后貌似天仙,就是没见过,真的比‘赛山鹰’还漂亮吗?看来我还是没柴兄这么好福气。”

  

   “嗨,有什么福气,那‘赛山鹰’我们好歹还上过,可那毛氏是皇后,我这个低下的刽子手能多看两眼都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你还能看上两眼,我可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过,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啊。据说这毛氏文武双全,一直跟着苻登老儿打天下,可后来不幸落入敌手,被姚苌砍了脑袋。我还听说,姚苌这老儿不但把毛氏玩了个够才砍头,砍了头后连尸体都不放过,又玩了好几天呢。”

  

   “是——,是吧。”柴俊也是满嘴泛起醋酸味,尤其是想起那个负责处斩毛氏的刽子手,虽然总是幻想将对方碎尸万段,但可怜的是连对方的姓名和样子都不知道。于是这两个“红眼病”先骂姚苌,然后骂苻登,又骂那个处斩毛氏的刽子手,最后连他们的祖宗也一起骂了个遍。

  

   两人不知不觉地畅谈了两个时辰,聊得甚是投机,杨曾就主动邀请柴俊入伙。原来当日安定被前秦军攻破,杨任、孟凤夫妇授首。杨曾则逃到镇西郡和他的一些江湖朋友们拉起一支人马啸聚山林,依靠打家劫舍来度日。后来苻登南征失败,姚苌卷土重来,在占领镇西郡后顺便把杨曾的山头给剿了,结果他只好带着人马前往泾川投靠另一位结拜兄弟。走到半路上碰到柴俊和几名前秦士兵争斗,便把柴俊救了起来。柴俊自思如今走投无路,于是爽快地接受了杨曾的邀请。

  

   “好,好兄弟!来啊,再给我们上两盘肉,再上五壶上好的黄酒。今晚我要与柴兄一醉方休!”杨曾高兴得拍着大腿说。接着杨曾把手下几名头领也唤了过来,与柴俊逐一介绍,在一场简单的烧黄纸喝血酒之后,柴俊便与杨曾等人正式结为义兄弟,接着众人便在大酒大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五节:张虎

  

   “真难得啊,这年头还能吃上肉。而且这味儿还挺不错。”柴俊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那油乎乎的手,似乎很回味地说。

  

   “这年头经常打仗,猪牛羊也没人养了,别说吃肉,今后恐怕是连谷子皮都甭想吃。”在柴俊旁边的杨曾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感叹地说。

  

   “那这肉——?”柴俊指着眼前被自己吃得一塌糊涂的碎肉问道。

  

   “就是从早上被你砍开好几段的士兵身上割出来的。”

  

   “什——什么??”柴俊的毛孔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但杨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嘛?不就是人肉吗?柴兄难道没吃过?这年头不吃过人肉的还活不下来呢。而且我早就听说了,苻登老儿南下进攻姚苌时,军队里就没少吃过人肉。” 杨曾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把吃人肉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柴俊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如同吃了毒药一般难受。

  

   “柴兄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吃过人肉?”杨曾一边用手捏着下巴,一边扬起小胡子瞟着柴俊,宛若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外来客。

  

   “吃倒是吃过,只是——”

  

   “只是什么?”

  

   “咳,我也是随苻登老儿南下才开始吃的,之前一直没吃过。再说,当时是没办法,大队人马实在是找不着吃的,只好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当粮食。”

  

   “那吃过女人肉没有?”

  

   “都是男的,女人肉么,没有。”

  

   “不是有个女营么?”

  

   “咳,那尸体也只能让女营的人回收,反正我是没吃过。”

  

   “那柴兄觉得这人肉味道如何?”

  

   “难吃死了,要不是当时肚子实在饿得要命,我才不会把这种东西塞进口里。”

  

   “哈哈哈——,那今晚这烤肉柴兄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这——”柴俊这下子语塞了,吃第一盘肉时也许是因为太饿,没发现肉味有异常,但后来他和杨曾等头领聚餐时肚子已有六七分饱,吃烤肉时也不至于狼吞虎咽了,确实感觉到这肉确实和之前在军营中吃的并不一样。

  

   “当时你吃的肉是用煮的还是用烤的?”

  

   “烤肉太费时间,大多用大锅煮的,幸好一路上都能找到水源。”

  

   “柴兄可知这人肉也分三六九等?”杨曾转移了一下话题继续说道。

  

   “我又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自然晓得,都说孩儿肉为上等,女人肉为中等,男人肉为下等,至于老人肉嘛,根本就下不了口。”

  

   “对,对。”杨曾点了点头,兴奋得扬起食指说:“世人虽说身处乱世,吃人肉仍不得已之举,不过我发现人肉若是烹调得当,风味胜过山珍野味。柴兄说在军营吃的人肉味道差劲,一来是可能是那厨子手艺槽糕,二来男人肉的肉质和口感实为下等,所以只能用烤,当然烤的方法和配料也大有讲究。不过这男人肉做得再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正称得上极品的还得要用女人肉。”

  

   “不是孩儿肉为上等吗?”

  

   “这只是就肉质老嫩程度来说的,但要谈到口感和风味,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肉为最佳,若是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就要看那女人本身的‘体质’,普通的妇人过了三十岁后,这肉质基本上就和男人差不多了,不过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年近四十,吃起来也如同妙龄少女一般,她们要么就是富家小姐,从小就吃香喝辣,身子保养得好,要么就是天生肉质优良,就像‘赛山鹰’一样。”

  

   “什么??”听得出神的柴俊突然吃惊得瞪圆了双眼,眼球儿差点就从眼框里挤出来,看着杨曾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怎么样?吓一跳了吧?”柴俊拼命回忆当时的情况,穆贞被自己砍了头后,尸身马上被运往城外的乱葬岗了。不过细心想想也有可能杨曾利用自己的身份买通差人,偷偷把尸身送去别的地方。

  

   “哈哈哈——!”柴俊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得杨曾放声大笑,他用力拍着柴俊的肩膀说:“说起来我还是比你胜了一筹,虽说我们兄弟俩都上了‘赛山鹰’,但她的肉你却无缘尝试,我第一次吃人肉就是从‘赛山鹰’开始的。”然后杨曾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话说当日“赛山鹰”穆贞于刑场被斩首后,那白面一般的尸身被差人拖了下去并包裹在草席之中。自从两年前安定城里闹过一次瘟疫后,太守杨任便下令禁止了曝尸这一个历史悠久的刑场惯例,不管是如何罪大恶极的犯人,斩首或车裂后只能悬首示众,尸体要马上运出城外乱葬岗掩埋。因此像穆贞这种重犯也只是延长了首级悬挂的时间。行刑结束后,官差们和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了,只有杨曾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看着穆贞的尸身被放在木车中推出去时,自己竟也鬼使神差地偷偷尾随其后。

  

   “我干嘛要跟着他们呢?”杨曾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可自己的“小祖宗”不知怎的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尽管昨晚已经把穆贞好好地“享用”了一番,但返回府邸后却无法入眠,穆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条汗毛仿佛到现在还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无论如何都要再来一次,哪怕已经是没了头的尸体。”这是杨曾潜意识中的念头,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可他就是没法控制。在尾随着那两个差人的路上,穆贞那嫣然的一笑、那颗盛在盘子上的凄美头颅,还有那具一边喷着鲜血一边在地上蠕动着的雪白肉身……,刑场上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如同放录像一般在杨曾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映,他心跳不断地加速,喉咙也开始干渴起来了。但在跟踪了一段路后,杨曾惊讶地发现那两个差人出了郊外后并非向着乱葬岗的方向前进,显然是南辕北辙了。“这两个家伙不会也想做那个吧——?”杨曾怀疑他们对穆贞的尸体也有“非分之想”,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差人转过了几条小路,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到了一间大木屋旁边才把木车停了下来。那大木屋看上去如同普通的民房,但却深深地藏在那灌木草从当中,屋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稻草,一阵阵雾气不停地透着稻草堆中冒出,如同妖气一般,莫非这里面住着吃人肉的妖怪不成?正在杨曾满脑疑惑时,其中一个差人开始解开草席上的绳子,露出了穆贞的无头尸身,另一个差人则用手在木门上用一种奇怪的节奏敲着门。不一会儿,一个腰圆臂粗、满脸横肉的大汉大摇大摆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蛋胖得有点可笑,嘴巴里像含了两个小球一般,细小的蒜子鼻快被两边的腮帮埋了进去。他出来后不和差人们打话,只是把那皮球般大小的脑袋拼命往穆贞的肉身上靠,两只被脸上的脂肪挤得小小的眼睛舔也似的把每一寸皮肤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同时还不停地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折腾了大半天才直起肥胖的身子。杨曾本以为那个胖大汉会首先打破沉默,谁知他只是向差人们伸出右手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个差人也没回话,回了对方一个手势,两个人好像聋哑人打手语一样。杨曾也算见多识广,马上明白这是黑市上惯用的手语,懂行的人往往用这种方式讨价还价,而旁人则无法知晓。由此看来那些差人是经常做这样的勾当,以至于他们见面连寒喧都省掉了,直接进入交易正题。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那胖大汉只是不停地摇头。另一个差人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你晓得这女人是谁,是大名鼎鼎的‘赛山鹰’,这身好肉怎么也值个价吧。”但汉子显然还不肯让步,又做了几个手势,最后差人终于点头同意成交。

  

   差人在得到银钱后便心满意足地推着木车离开了,而那胖大汉则背着穆贞的尸体,转身走进了木屋当中。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杨曾抽出腰间的铁扇,蹑手蹑脚地朝木屋的门口走去。别看杨曾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但少年时也习得一身过硬的功夫,以风流闻名的杨曾特意寻人打造了一把铁折扇,平日游玩时就打开扇子以显自身的潇洒,必要时把扇子一折,就变成一把上好的兵器,运足内力击打对手时甚至可以伤筋断骨。在确认木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杨曾便“嗖”的一声钻进门内,顺着过道慢慢走进去。

  

   这木屋外表看上去很粗糙,但里面却制作得相当精细,木板与木板之间贴得密不透风,看得出建这座大木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过道的尽头是一个中庭,三面的墙壁各有一个扇门,门口仅仅用一块稻草制成的帘挡着。庭中央摆放着一张旧木桌,上面乱乱地摆着菜刀、铁秤、肉钩等屠户什物,而十多张略显残缺的胡床则随意地摆放,显得有点儿凌乱,同时中庭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屠场特有的血腥味。“刚才那个胖大汉肯定是屠户无疑了。”杨曾这下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从中庭的大小和摆设来看,在这个木屋里出入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可人都到哪儿去了?刚才那个胖大汉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杨曾发现中庭左边的门要比另外两个要大,而且血腥味似乎也是从左边传过来,于是杨曾握紧铁扇向左门慢慢地挨了过去。想到刚才那个胖大汉也许就在这里面,杨曾紧张得手心拼命地冒汗,连铁扇也差点儿从手中滑了出去。

  

   杨曾用铁扇小心地把草帘挑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细心观察缝后面的情况,里头似乎是一个屠房,连墙壁上都挂着肉块,中间还放着两张肉案,但没看到刚才的胖大汉。于是杨曾放胆地钻入房间内,但这一钻不要紧,眼前的景象却让杨曾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见墙壁挂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猪肉羊肉,竟是一条条人胳膊和人腿,那几块红通通的排骨比猪排骨要小好几寸,其中一块排骨是侧着悬挂起来的,粘附着排骨的那块白白的皮肤上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小“皮袋”耷拉下来,“皮袋”的下方有一块圆形的黑斑,稍稍走近一看,杨曾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皮袋”是一个女性的乳房。屠房中央的两张肉案上,其中一张摆放着几副棕红色的内脏,一柄粘着几条细小肉末的剔骨刀周围摆着两三条手臂骨,上面的肉早就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手掌还完好无缺地连着骨头,而另一张肉案上摆放着的,正是穆贞那赤裸的无头尸身。这时杨曾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脊背窜出,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这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阿鼻地狱,就差了几个青头小鬼和阎魔大王。

  

   一向艺高人胆大的杨曾这下子也鲜见地吓得脸色发白,而周围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的环境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中计了!”杨曾在呆了大半刻后才想起那个胖大汉,这空无一人的木屋仿佛就是故意让夜袭敌军闯入的空营一样。于是杨曾马上冲出屠房,谁知这时中庭中已经有三个人手持兵器在等自己出来送死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胖大汉。

  

   “大胆书生,竟然敢跑到这里来送死,等会把你剁成肉酱,好包馄饨!!”那胖大汉一声令下,旁边那两个喽啰“哇呀”一声怪叫,手持砍刀冲了上来。杨曾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下子他马上回过神来,举手一扇就把一个喽啰打倒在地,在躲过另一个人的刀劈后,便飞也似的向木屋外冲出。“想跑?给我追!!”那胖大汉大声叫嚣着。自知深入敌境的杨曾并不恋战,迅速冲出房屋,谁知他一跑出屋外,就见木屋前方有五个手持大刀的人已经把杨曾的退路封住了。“难道他们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了?”杨曾这时也不想多作分析,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逃命,否则难保自己不变成餐桌上的肉包子。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目光如炬的大汉用刀指着杨曾说:“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偷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溜进来,你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半步,乖乖放下武器老子兴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被置诸死地的杨曾这下反而激发起强烈的斗志,他根本不理会那胡子的说话,大喝一声便朝一个看起来比较弱的人冲了过去。那人慌张地挡住了杨曾的第一击,肚子却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哇哦”一声倒在了地上。那胡子和另外三人看到杨曾竟抢先出手,于是也举着大刀冲了过来,几个人刀来扇往几个回合,好比“四英战吕布”。杨曾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招架住四个人的攻击,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没有乘机逃脱,反而转攻为守。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又一个倒霉鬼被杨曾的铁扇击中,倒在了地上。正当杨曾打算逐个击破时,原先在木屋里伏击他的三个人冲了出来。这下子杨曾不由得暗暗叫苦,对方一下子增加了三个人,就算自己功夫如何了得,耐力也免不了会下降,只要被对方砍上一刀就必死无疑。这回杨曾自思大限已到,决心死之前也要拉上一两个垫背的,于是出招直奔对方的要害而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远方传来了一男子的喝声:“八个人竟打不过一个人,你们不觉得害臊吗?都给老子停手!!”以胡子和胖大汉为首的六个人一听到喊声,一下子全部收了招,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在雾气弥漫的树林中,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男子,在他旁边还跟随着两三个人。本已筋疲力尽、开始露出破绽的杨曾这下子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上,同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哥!”那几个人向着那个骑着马靠上前来的男人叫道,杨曾便知刚才那个喝停众人的家伙就是他们的头儿,于是用铁扇撑着地,站了起来。那男人见杨曾站起,自己也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

  

   “哈哈哈!江湖中人说铁扇子杨曾能以一敌十,本来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手下的这些小弟虽非练家子,但好歹是干力气活的人,一般的习武之人被他们围上也难逃劫数,而你不但能招架住他们,还放倒了其中两个。哈哈!!真是好样的。”

  

   “敢问——?”杨曾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男子不仅认识自己,甚至连自己在江湖的诨名“铁扇子”都知道。没等杨曾开口问他,那男子便拱手说道:“在下名为张虎,生于武威,乃凉王张轨之后,自从大凉被苻坚派兵扫平后,在下就开始混迹江湖了,后来结识了这些屠户兄弟,四处做买卖营生。却才带了几个兄弟外出办事,幸好回来得早,不然万一错伤好汉,将是我张虎一生之憾。”杨曾细心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王族之后”,只见他脸型方正,两条浓密的眉毛如交叉的利剑一般,锐利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人的内心,高挺的鼻梁下长着一圈修得整整齐齐的络腮胡子,身上穿着一整套蓝紫相间的连体长衫,乍一看上去倒有那么点儿王候将相的气势,与身旁的那一堆五大三粗的屠户是格格不入,很难想象他会是这伙屠户的首领。

  

   “在下杨曾,乃安定太守杨任之弟。不知张兄为何会认识在下?之前可有见面?”杨曾拱手回礼道。

  

   “哈哈哈,我和这些兄弟来此地已有一年,杨兄的大名早就晓得,只是无缘相见,今天在安定城才有幸一睹杨兄的真容。”

  

   “是,是吗?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注意到。”杨曾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今天从早晨到现在,他一直在大哥杨任身边,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看到有其他陌生人进入府中。

  

   “杨兄自然是没看到我,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难道——?”

  

   “不错,就是在安定城的平安门下。”

  

   “果然!”杨曾这下子完全明白了。

  

   张虎口中的平安门,就是指安定城著名的平安门刑场,“赛山鹰”穆贞就是被押到此处斩首示众。杨曾当时坐在太守杨任旁边,位置极其显眼,因此在刑场旁边观看的张虎能够清楚地看到杨曾的样子,而杨曾当然不可能从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留意到素不相识的张虎。

  

   平安门刑场早在西晋时就已经存在,平安门是安定城区与郊外的一个关口,和平时期郊区的百姓都会进城来做买卖,因此平安门一直都是安定城最热闹的地方,来自官府的告示大多会张贴在平安门城墙的两边。古代有不少刑场都是设立在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这样能方便人们观看,但缺点就是可用的地方少,而且刑场附近往往会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行刑队伍从牌坊到达刑场如此短的距离都要走上大半天,而一旦碰上满门抄斩,尸体往往会堆积在附近店铺的旁边,让人觉得相当晦气。也有城市的刑场是建在郊外,好处就是面积够大,不但可以处决大量的犯人,也能执行诸如车裂这样需要宽阔场地的死刑,但缺点就是地方过于偏僻,难以引人注目。而平安门刑场则兼两者之长,郊外贴近城墙的地方被划开了几亩空地当作刑场,刑场的大小可按需要来用木棚划定,十分灵活。方方正正的城门上面还钉了一排铁钩用于悬挂首级,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城门竟被命名为平安门,实在是一种讽刺。

  

   杨曾与张虎总算是不打不相识,双方握手言和后,张虎便邀请杨曾进了木屋中庭就坐,并向他逐一介绍手下的屠户,其中那个和差人讨价还价的胖大汉名唤程胜,屠宰和烹饪的功夫最为了得,另外那个满脸胡子的使刀大汉名唤胡海,善于剥皮剔骨,两人都是张虎的得力助手。张虎和杨曾分宾主坐下后很快就畅谈了起来。

  

   原来这张虎自凉州南下,曾在泾川郡结识了一帮屠户,并做起了人肉生意。那时北方由于长年混战,耕地大都荒废了,自然也没什么人饲养牲畜,粮食和肉类长年处于稀缺状态,闹饥荒在当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每当遇到战乱频发的年代,吃人肉这种野蛮作风便会流行开来,饿死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其他人的口中食,互相交换孩子烹吃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以张虎为首的“屠户帮”便瞄上了这一行当,他们往往在靠近城镇的郊区建一个隐蔽的屠场,然后通过各种手段把物色到的猎物带到屠场里大卸八块,充当成新鲜牛肉或羊肉卖到城里。一旦风声走漏,他们便来个金蝉脱壳,跑去别的地方继续他们的买卖。一年前,他们来到了安定城,在得知杨任的曝尸禁令后,他们便设法买通负责搬运尸体的差人,每当城中有红差,他们便把犯人的尸身直接送来屠场里,与诱拐活人相比,直接买新鲜的尸体更加方便,也降低了被官府发现的风险。杨曾想起这几年来常听到有地方官府关于人口失踪的报告,不过这种事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是普遍存在的,所以自然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估计这里头十有八九与张虎的行当有关。

  

   “早年我就有听说陇东、平凉等地有妇女失踪之事,不会是张兄干的好事吧?”

  

   “正是。”张虎得意地点了点头。

  

   “为何只寻妇人?刚才我在屠房里看到的肉块和残肢大多都是从女人身上割下来的。”

  

   “杨兄有所不知,在人肉当中,论肉质、口感,年轻妇人才是肉中极品,而且不管用何种烹调方式都能保持其原有的风味,这一点是孩童肉和男人肉是无法相比的,所以在地下交易场里,女人肉的卖价普遍是最高的。”

  

   “原来如此,不过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女犯人被处斩,为何张兄的屠房里有如此多的女人肢体?”

  

   “虽说直接买死刑犯的尸身比较省事,但毕竟要先从官差的手中买下,这成本明显就提高了,所以我们平时也会从别的地方弄活的女人来屠宰。”

  

   “男犯人的尸体也买吗?”

  

   “当然买,毕竟城市对肉类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男人肉的话,那两个鸟官差也无法向我们讨到高价。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们的货源供给,安定城里的肉价早就涨到天上去了,到时恐怕几十贯钱连半斤肉都买不到。”

  

   听到这里杨曾不禁冷汗直冒,安定城作为关中地区的重要城市,不管是哪一方的军阀统治,它都能得到粮食和肉类的优先供给,因此即使在战乱频发的时期,安定城也很少闹饥荒。只是杨曾做梦都没有想到,表面上肉类供给充足的背后,原来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内幕,搞不好自己平日在餐桌上吃到的所谓牛肉或羊肉,当中就可能夹杂着人肉。至于穆贞的肉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当成猪肉或什么的卖回城内,然后再被烹成菜肴放上人们的饭桌上。

  

   “却才张兄说早上进城中办事,莫非就是欣赏‘赛山鹰’不成?”杨曾只是半开玩笑地说,可没想到张虎抚掌大笑道:“杨兄果然明见,我早上进城正是为了此事。”说起来,张虎与“赛山鹰”曾有过一面之缘,一年前他和那帮屠户在平凉做买卖时曾与穆贞的手下有过争执,多亏穆贞出面才平息了此事。张虎第一眼看到她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竟然会是山贼头子。她当时虽然穿着男性的麻布衣服,但女性特有的身材曲线还是透衣而出,看得张虎是直咽唾沫。那天之后,张虎和穆贞便分道扬镳了,但穆贞那美丽的容貌却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后来张虎等人来到了安定,却没机会碰上穆贞,尽管“赛山鹰”的大名在安定城已是路人皆知。“那样的女人竟然去当山大王,实在是可惜啊,我当时甚至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回忆到此处张虎不禁感叹道,“后来听说官军剿了穆大小姐的山头,还把她活捉了,我便晓得她劫数难逃,在得知处刑之日后,我便带上几个兄弟,到刑场去送她最后一程。”

  

   “今天午时,我总算见识了她那窈窕的身材,与那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相比多了几分健壮,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完美。浑身的肌肤和她的脸蛋一样白白嫩嫩,两只圆圆的奶子十分结实,没有半点的松弛。我当时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我,她赤身的样子实在太让人着迷了。”

  

   “说起来,这才是张兄的真正目的吧。说实在的,虽说‘赛山鹰’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山大王,但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在这个安定城里,有哪个男人不想一睹她一丝不挂的风采。”

  

   “哈哈哈,真是知我者杨兄也。”张虎拍着桌子笑道。

  

   “既然是想欣赏‘赛山鹰’的身材,那么干脆等着尸体送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去刑场看,说到底张兄正在做地下生意,抛头露面的很容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一样,不一样。”张虎连连摇头,手也使劲地左右摆了起来,“且不说死人的皮肤颜色和手感跟活人的不一样,欣赏一个女人的身体肯定要连着脑袋看才有味道,要知道有些相貌丑陋的妇人身材也长得挺不错的。再说与女人在屠房里被我们割脖子相比,她们在刑场上被斩首要精彩得多,何况穆大小姐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强人,光是看到她在刑场上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斩首后那白花花的身躯热血奔腾的壮观景象也不枉此生了。”

  

   “看来张兄还挺欣赏‘赛山鹰’的嘛,此番买下她的尸身难不成要厚葬?”

  

   “那不成,这是两码子事,没了脑袋,身躯不过就是块肉而已,该卖的还是得卖,该吃的还是得吃,等会就要把它开膛破肚了。来,杨兄,在这之前咱们先进来欣赏一下吧。”

  

   说罢众人便走进屠房当中,张虎一边摸着躺在肉案上的穆贞躯体,一边感叹地说:“距离穆大小姐被砍头已有一个多时辰了,但你看这皮肤质感跟活着的一样。”杨曾没有打话,本想再次“享用”一下穆贞的尸身,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只好趁着它还没被屠宰之前,尽可能把这雪白标致的肉身每一个细节输入自己的大脑中。穆贞的皮肤本来就十分白皙,死后肤色的变化反而没有一般人那样明显,两只饱满结实的乳房没有半点干瘪的迹象,两颗紫葡萄般的乳头依旧高高地立着,昨晚正是这两颗葡萄不停地摩擦着自己胸部的皮肤,不禁热血沸腾的杨曾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透身而出,压在这具尤物的身上如同昨晚一般“奋战”着。可是那条被切开一半的脖子最后还是让意淫中的杨曾清醒了过来,他往肉案边上挪了几步,仔细看了一下穆贞的脖子。只见脖子的断口十分齐整,酱红的肌肉、灰白的颈骨、还有圆圆的气管和食道如同画在纸上的平面图一样,并且刚好与脖子的皮肤呈九十度角,即使是用刀在砧板上切豆腐也难得切得如此平整。杨曾不禁摇头感叹:“真不愧是‘柴一刀’的儿子,这刀下得太漂亮了,居然连一点儿斜角都没有,难怪‘赛山鹰’的脑袋可以如此端正地摆放在盘子上……。”

  

   张虎仿佛也被眼前这具艺术品所淘醉,丝毫没有理会杨曾的自言自语,他捏了穆贞的大腿、手腕和身体许久后才对杨曾说:“穆大小姐的身子真个是人间极品啊!这肉质是我多年来见过最好的,虽说花了这么多银钱,但确实物超所值,若把它卖给城里的土包子,那是名符其实的暴殄天物。我拿定主意了,这肉咱不卖,今天晚上拿来做顿好菜,咱们兄弟晚上好好地品尝品尝。怎样?”

  

   “什么?”虽然穆贞的肉身确实有让人大快朵颐的冲动,但真的要吃进肚子里,杨曾似乎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杨兄你今天可真的是有口福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穆大小姐的肉绝对算得上人肉中的极品,吃过这个以后,保管以后你吃啥肉都觉得淡而无味。说实话,我可没你这么走运,第一次吃人肉就能吃到这样的极品。”

  

   “是吗——?”杨曾被张虎说得是直咽口水,再者他确实还没吃午饭,这回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心中的情欲很快就转成了食欲,雪白的女人体如同一只躺在肉案上的白猪一般。“那,那可真的要见识一下了。”杨曾说话时口中泛滥的唾沫差点就从嘴角处溢出来。

  

   在得到张虎的命令后,胖大汉程胜把衣服一脱,露出浑身那滚圆滚圆的肌肉,他先把穆贞的肉身翻了个儿,接着提起脚下的水桶,往上“哗啦”一声泼了过去,接着用湿布仔细地拭擦,有着完美曲线的臀部和背部在湿润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是凹凸有致,连原本在刑场上踩得脏兮兮的脚掌也被他洗得如饺子一般水灵水灵的。还没等杨曾欣赏够,程胜便再次把穆贞翻了过来,淋上半桶水后继续用力拭擦,湿漉漉的皮肤看上去如同水晶猪手一般晶莹通透,尚未下锅就已经让人胃口大开了。

  

   清洗完毕后,程胜一手按着穆贞的胸脯,另一只手则握着牛刀肉架在她胸骨的正下方,“咝”的一声,穆贞的肚皮如同丝绸一般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轻轻地向两边自动翻开,米黄色的脂肪像成熟后裂开的豆荚似的豁着,接着他把刀靠在穆贞的一条大腿上,两只手“呼啦呼啦”地把她体内那些红褐色的内脏逐一抽出。在整个屠宰过程中,程胜那胖乎乎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管是美女或是丑妇,在他的眼里大抵只是一块肉而已。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穆贞的乳房、排骨、大腿肉、小腩肉等一块一块地挂在肉案上的铁钩子中,原本躺在肉案上的尤物很快就变得惨不忍睹,阵阵补鼻而来的肉腥味呛得杨曾的肚子直往外翻。这一刻杨曾切实地体会到人与牲畜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被分割的人肉乍眼看还真的跟猪肉羊内大同小异。

  

   “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才发现人肉之妙。”回忆到此处,杨曾对着柴俊感叹地说。

  

   “那‘赛山鹰’的肉好吃吗?”柴俊的语气多少带有点嫉妒。

  

   “这还用问,那天晚上‘赛山鹰’的肉被分成了好几份,分别用水蒸、油煮、红烧、煎炸等不同的方式来做成菜肴,每一道菜都有它独特的风味。那可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肉,咱们现在吃的这些还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呢。”

  

   “真没想到啊,我前脚砍了那女人的脑袋,你们后脚就把她的肉给吃了。”

  

   “哈哈,早知如此就该把柴兄你一块叫上,不过不妨事,以后咱们一定有机会吃上如‘赛山鹰’般的珍品。不瞒柴兄,此番我去投靠的结拜兄弟正是张虎,如今他在泾川做买卖,搞不好又有送上门的肥肉,到时咱们就有口福了。”

  

   “听杨兄的口气,你这人肉还真吃上瘾了呢。”

  

   其实在十六国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人肉倒还真如家常便饭一般平常。柴俊自小在相对富裕的安定城中长大,所以人吃人的惨剧很少看到。但在很多地方,尤其是战乱频繁的城市,人吃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后赵的首都邺城被围困时闹了饥荒,宫殿里面那近三万名的宫女,除了饿死的以外,大多被守城的士兵给烹吃了。原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在当时甚至还演变成一种风潮,以至于和平时期同样有吃人肉的事情发生,后赵主石虎的儿子石邃曾抓捕大量的尼姑,把她们蹂躏之后都送往厨房屠宰,和着猪肉或羊肉一起烹食,自己爽完了还不忘与手下分甘同味,顺带还进行“有奖竞猜”,看谁能把肉盘子里的尼姑肉区分出来。

  

   那天之后,杨曾便与张虎等人结拜做了兄弟,厮混了一段日子,期间自然少不了品尝张虎等人的“猎物”。半年之后,那两个差人偷运尸体的事情被揭穿,在杨曾的掩护下,张虎等人在官差找上门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之后杨任还因此恢复禁了数年的刑场曝尸制度。后来安定城被前秦军攻破,杨任夫妻战死,出逃的杨曾在镇西郡拉起了山头,期间仍与张虎等人有书信往来,得知他现在在泾川做买卖,于是被后秦军赶下山的杨曾便率部前往。

  

   在酒宴中,柴俊一边嚼着那烤得金黄的香肉,一边喝着醇厚的美酒,心想:“其实人肉还蛮好吃的嘛。”

  

   第六节:孟芙

  

   泾川郡位于安定与新平的中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点,失去了新平的苻登让盟友乞伏乾归率部驻守,于是前秦和后秦再次进入了对峙的状态。为了不与前秦或西秦的军队打照面,杨曾等人绕小道足足走了七天才抵达泾川。

  

   张虎最早就是在泾川认识了以胡海为首的屠户们,并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的人肉生意,时隔几年,他们辗转了几个地方后又回到了故地,与以前不同的是,张虎这回是明目张胆地在泾川郊外的泾水村附近开了一间名叫“五虎山庄”的小酒店,表面上这是一间做旅人生意的客店,背地里照做他的人肉生意,一些不幸被他们相中的单身来往客商自然是难逃他们的魔掌。然而自从前秦卷土重来后,战火重燃使得泾川郡周边地区变得如同荒野一般,张虎的生意很快就一落千丈了。杨曾等人一路上都能碰到打着“秦”字旗号的巡逻队伍,讽刺的是打着这种旗号的竟来自三个不同的阵营,通过旗帜上的颜色,杨曾无需地图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到达目的地。

  

   “杨兄,是蓝灰色的旗。”柴俊伏在草从里小声对卧在旁边的杨曾说。

  

   “是乞伏乾归的队伍,看来我们已经到达泾川郡了,如果方向没错的话,我们再向西北走两天就能找到张虎他们。”杨曾一边小声地回答,一边盯着远处列队从小路上经过的西秦军队。

  

   入夜后,杨曾一行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往西北方向赶路,直到近四更天时众人才稍作休息。次日正午,杨曾等人终于来到了五虎山庄,这个所谓的山庄虽然看上去比较破旧,但对于连夜赶路的途人来说,这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歇脚之地,当然前题是他们不晓得这里是宰人的屠场。随着阵阵凉风吹过,山庄前的小路扬起阵阵黄沙,若不是还有一两个“伙计”懒洋洋地靠在马栅边打瞌睡,任谁都会认为这酒馆早已“停业整顿”了。杨曾等人扬起尘土的脚步很快就引起了山庄伙计们的注意,一阵骚动之后,山庄里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响亮的笑声。

  

   “杨兄啊!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哈哈哈!!”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大门看到杨曾等人后,两眼马上眯成了一条线,大笑着迎了上去。看到杨曾也报以大笑并对着那个男人拱手行礼,柴俊便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杨曾要寻找的结拜兄弟——张虎。

  

   “我可真担心找不到张兄你呢,前段时间这仗打得热乎,还以为你早挪地方了呢。”

  

   “咱们还算走运,他们没在这一带干上,但已经没什么人打这里经过了,不换地方做买卖的话可要饿杀我们,只因是杨兄你要来,所以还作逗留而已。”

  

   “不妨事,我等此番前来,正是要与张兄共谋大事。”

  

   “大事先摆一边,难得杨兄带着众位兄弟前来,今晚定当一醉方休!来来来,众位兄弟里边请!”

  

   “好!请!!”

  

   五虎山庄建有两层,下层为酒馆,上层为旅店,地方虽不太大,但与一般的乡野酒馆相比,也算得上颇具规模了,因而在和平时期能吸引不少来往旅人过来吃饭住宿。而连接着山庄后面的建筑则是屠场,只是屠场部分做得很隐蔽,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杨曾一行百多人一进去就把酒馆挤得满满的,不少人只能席地而坐,闲置了半个月的酒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一度死气沉沉的酒馆很快就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杨曾与张虎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万分,双方的主要头领也互相报上名号,酒来杯往、觥筹交错,大有梁山聚义的味道。众人几杯下肚后,张虎便握着杨曾的手说:“杨兄此番前来,张某这心今天是倍儿的高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为各位好兄弟洗尘!”杨曾笑着把手轻摆,说:“张兄言重,你我兄弟情深,随便招呼即可。”张虎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咳,看你这话说得,兄弟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张某身为地主岂有待慢之理?说实话,自从泾川开战以后,我这儿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别说是人,最近连虫儿都不打我这儿过。不过这老天爷仿佛特别眷恋咱们兄弟,知道杨兄你要来,特意给咱们送来了一样好东西,好给你们下酒。”

  

   杨曾一听到张虎说“好东西”,大概猜到又有不知死活的糊涂虫跑来到山庄里讨酒喝,结果他们麻翻了当猪给宰了吧。于是便打趣地说:“是哪路的好汉这么不走运跑到张兄的地盘里啊?”张虎拍着杨曾的肩头笑道:“我那天就说了,咱杨兄弟就是有口福,我在这里开店快一年了,宰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但从没碰上如此上等的好货,而且还是这生意萧条的时候来的,说这不是老天爷为你准备的,我是打死不相信。”

  

   “女人?”说起上等货,杨曾条件反射地想起女人。

  

   “嘿嘿——”张虎咧开了冒着酒气的大嘴,把竖起了大拇指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前。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这兵荒马乱的,还有女人到处乱跑?”

  

   “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会比‘赛山鹰’强吧?”杨曾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嘿——”张虎没答话,只是一脸坏笑地用食指在杨曾的脸前转了几下。

  

   没等杨曾往下问,张虎对旁边的屠户们说:“把桌子清一下,让兄弟们把肥羊抬出来让杨兄开开眼界。”坐在桌子旁边的屠户们马上行动了起来,那些堆得满满的酒瓮一个一个地从桌子被搬走,几分钟后,有两个屠户便把一头白花花的“羊”搬了出来,“啪”的一声丢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桌子上。众人不看犹可,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挤出来,尽管已经知道抬出来的肯定是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但眼前的这个身材丰满、皮肤白净的尤物还是远远地超出他们的想象。那女人显然在不久前被好生清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水花,白皙的皮肤光滑水灵的十分诱人,两只白嫩的大奶子摊在胸前让人看了就有想咬一口的冲动。柴俊刚好站在桌子的前面,女人那两只白里透红的脚掌正好对着他,两条大腿半叉开,下体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整个私处是暴露无遗,两片肥厚的大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柴俊看得是直吞口水,下面的肉棒一下子就挺了起来,弄得他窘迫得双手不自觉地向下掩,生怕被旁边的兄弟看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紧张是多余的,柴俊瞟到身边的兄弟同样是眼口张得贼大,一个个都把“帐篷”撑得高高的。那女人除了身材丰满外,面孔也十分漂亮,一头散乱的头发下透出一张白净的脸蛋,从那轻闭的双眼和半张的小嘴可以看出,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麻翻了,麻药的剂量应该不少,以至于屠户们清洗她的身体时也无法醒来。

  

   看到杨曾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虎更是得意洋洋,拍着杨曾的肩膀说:“怎么样啊?跟穆大小姐有得一拼吧?哈哈哈!而且这还是个活人,现宰现煮的话,吃起来的鲜味绝对要比穆大小姐的肉要强。”杨曾一看到那女人如玉石一般的身体时,魂儿犹如也被勾去了一般,直到张虎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连忙挠着头应道:“的确是极品啊,不说比‘赛山鹰’强,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不过这好歹也是个活人,就这样把她宰了吃掉太可惜了吧?”那天晚上与穆贞在刑房里“肉搏”时的情景不时地在杨曾的脑海中重现,这会儿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尤物紧紧地抱着,好好地重温那丰腴的肉身曾给他带来的快感。

  

   “哈哈哈,若杨兄看得上,这娘们就先给你快活一两个晚上再作商议无妨。”

  

   “咳,见笑见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张兄何处寻得?”

  

   “说出来估计杨兄不信,这女人可是个死囚,正从泾川押往安定砍头示众,途中差役路过这酒店,我们便把他们一行人全麻翻了。”

  

   “张兄,这番生意也敢做得?若被官府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到杨兄还怕官府,不就一个女犯人加三个公差,如今苻登老儿是自身难保,哪里有空去关心这些鸟事。”

  

   “话虽如此,不过这泾川并非小城,也有自家的刑场,用得着把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地押往安定来砍头吗?莫非是姚苌派来的探子,被乞伏乾归的手下逮着,然后送往安定城领功的?”

  

   “那更说不通,若如此,这女人得派一支小部队来押送——”

  

   “总之这女人一定大有来头。”在一旁的柴俊插了一句,谈到官府刑法制度,没人比柴俊更熟悉了。他接着说:“安定城是关中重镇,像泾川、平凉这些隶属安定管辖的小城市,若是一般的犯人自然在当地处决,若是碰上重犯,按法度则一律押往安定处决。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犯,张兄可知道她的姓名?”

  

   “我记得那女人来时,背后还插着一条木板——”张虎摸着下巴的胡子,好生想了一阵,便说道:“上名是有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孟,哦,对了,叫孟芙。”

  

   “孟芙?”杨曾吃惊得提高了声音:“她叫孟芙?!”

  

   “杨兄认识这个女人?”张虎看着杨曾那惊慌的脸孔,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以前“赛山鹰”与杨曾有过肌肤之亲,莫非这个女人也有?

  

   杨曾也不回话,连忙拔开女人的头发,双手捧着女人的脸蛋,摆左转右地仔细观察。“难不成——,是自家的姐妹吗?”张虎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这女人当真是杨曾的“情人”。杨曾答道:“不知道,当年我在兄长身边任事时,得知大嫂孟凤有一妹妹名唤孟芙,和大嫂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只是生就一烈火脾气,喜欢结交绿林,有一段时间还拉起一帮人马在宝济郡附近的山头打家劫舍,人称‘鬼芙蓉’。”

  

   张虎听毕也一拍大腿说:“哎呀,前几年我也听过宝济城有个很厉害的女山大王,诨名鬼芙蓉,原来就是她吗?”杨曾说:“可能吧,大嫂这妹妹我从未见过,只知到她的真名唤作孟芙,因为有她姐这个后台,所以安定方面一直没有下令宝济郡清剿他们,后来安定城破,保护伞自然也没有了,想来肯定是被苻登或乞伏乾归给剿了,而孟芙则在泾川被俘……,大概是这样吧。像她这样的女山大王,自然要押往安定城处斩,方能示威。”

  

   张虎听罢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难怪这女人如此嚣张,那几个公差到这里来歇脚时,我看她那神气劲儿一点都不像是快要掉脑袋的人,难怪难怪!”张虎接着又说:“对了!押送那女人的官差手上,还带着一双宝剑,上面用金纱布包得严严密密的,听说是要呈送给城里的大官。不知大哥是否识得此物。”说罢便让人把那两柄宝剑带了上来。

  

   “难道是——”杨曾两眼发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传家之宝,当他把剑拉出剑鞘时,“芙蓉剑”三字马上脱口而出。

  

   “芙蓉剑?那是什么宝贝?”

  

   “芙蓉剑乃是我兄长杨任差名匠为大嫂孟凤打造的两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其做工之精细当世无双,只是我家大嫂向来善用重锤而不善用剑,故将剑送与妹妹孟芙,并命名为‘芙蓉剑’。唔——,无需多疑,此女定是孟芙无疑了,得马上把她弄醒!”

  

   言毕,杨曾便把女人抱起,把她送到房间里的一张胡床上,张虎则差人拿了件长袍给女人穿上,一边灌她喝解药,一边不时用手按她的人中穴。在酒馆里的一帮男人见状,大概猜到这场人肉宴已经泡汤,不禁沮丧万分,只得三五一堆地“侃大山”去了。张、杨等三四个人在房间里搞了大半天,那女人才惺惺忪忪地睁开眼睛。女人面目呆滞地从左到右看了一下,隐约看见几个男人正瞪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到自己的身体仅仅披着一件宽大的粗布长袍时,双手不禁交叉掩在胸前,大声喝道:“天杀的,你们要干嘛?”正想要挺起身来,才感到全身无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杨曾见女人醒了过来,便笑着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宝济山鬼芙蓉?”女人看到眼前那男人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既吃惊又得意地答道:“正是本姑娘,你又是谁?哎,旁边这位不是掌柜的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虎听罢大笑道:“哈哈哈,张某是瞎眼了,只当是来了肥肉,没想是杨兄的小姨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哈哈——!”

  

   孟芙好歹也是混过绿林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目一瞪便指着张虎骂道:“好你个天杀的,竟敢麻翻老娘当猪宰,我——”孟芙一下子来了劲,身子一挺就要翻下床冲向张虎,杨曾连忙伸开双臂挡住他们:“孟芙姑娘,一场误会而已,所谓不知者不罪,姑且看在杨某的面上一笔勾销罢——”孟芙那五官快挤在一起的怒容旋即对准了杨曾,两颗眼珠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尖着嗓子喊道:“天杀的,却才还没回答老娘呢,你是谁啊?”

  

   “在下杨曾,兄长乃前安定太守杨任;大嫂名唤孟凤。” 杨曾郑重其事地拱手答道。

  

   “哦——,原来是小叔子啊。”听到杨曾的名字,孟凤才转怒为喜,眯着凤眼笑道:“早就从姐那里听过小叔子的名字,我只道你和杨任大哥都战死了,没想还活着啊。”

  

   “说来惭愧,杨某当时没能挡住苻军的偷袭,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后来只得和一帮兄弟落草镇西郡。”

  

   “那小叔子现在有何打算?”

  

   “这次我前来找这位张虎兄,正是要商量此事。”

  

   柴俊没有跟着杨曾他们进入那个小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当他知道这场人肉宴泡汤后,心中多少有点儿失望,毕竟在听过杨曾的“人肉论”后,对于孟芙那身雪白丰腴的肉还是相当期待的,现在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如此好身材的女人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曾、张虎和孟芙才有说有笑的从房子里出来,看样子,孟芙已经“入伙”了。

  

   张虎一来到大厅便拉开嗓门对众人说:“诸位兄弟,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芙蓉’,方才之事乃是一场误会。如今她已经是咱们的姐妹了,大家以后可要和睦相处!”已经换了一套男式便服的孟芙英姿飒爽地来到大厅中央,拱着手环视着众人说:“在下孟芙,虽是女儿之身,却也长年以江湖为家,大家当我兄弟便可。”那一大群刚才欣赏过孟芙裸体的喽啰们,嘴角无不吊着半截口水,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孟芙倒也十分大胆,身处于这一群孔武有力的野男人当中,依旧脸色坦然,确实有女中豪杰的风范。接着杨曾和张虎各自带着手下的头领,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孟芙大概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这桌子上面任由那群男人们大饱眼福。张、杨二人和孟芙则安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仍照样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肉。至于那三个被麻翻的公差就没有孟芙的运气好了,全被张虎手下的屠户宰了个干净,做了几大盘炖肉给众人当下酒菜。经历了长途旅行的杨曾等人已经好久没如此痛快地喝酒吃肉,几大盘的炖肉不消一刻便被抢得连骨头都不剩,撕肉声、咀嚼声响成一片。

  

   酒过三巡后,杨曾和张虎便向孟芙各自介绍手下的大小头目,当点到柴俊的名字时,孟芙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柴俊便说:“哦,原来你就是人称‘柴一刀’的柴胜的儿子啊?没想到你不吃官饭却落草来了?”柴俊对孟芙认识自己既感到意外,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孟芙既然是安定太守夫人孟凤的妹妹,那么听过自己和父亲的名字也不会太奇怪,毕竟初次相会的杨曾也认得自己的名号。稍感得意的柴俊拱手答道:“在下正是柴俊,大姐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孟芙继续说道:“你可认得‘赛山鹰’穆贞?当年被你砍了脑袋的那个女山大王?”

  

   孟芙这一句话不仅让柴俊大吃一惊,连杨曾和张虎也不约而同地呆了一下。孟芙也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杨兄和张兄都不知道吧?那穆贞可是我的结拜姐妹,她当年可以在安定城周边横行无忌,靠的可是我姐夫的关系。”孟芙由于长年浪迹江湖,连姐夫杨任也只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更不要说杨曾,所以他们二人也只是听过彼此的名号,但并不熟悉对方。杨曾这回总算明白为何大哥杨任总以各种理由来避免和穆贞的匪帮正面冲突,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连他这个做弟弟的也瞒住了。有了如此靠山的穆贞当然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但是日益嚣张的她有一天却无意中捅了龙王庙,把一车子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礼物劫了,恼怒的姚苌不仅命杨任限时破案,同时还派了长子姚兴前往监督。这回杨任没法再去保她了,于是派出大军进剿,一举荡平了穆贞的山头,她本人也被官兵活捉。负责督战的姚兴强烈要求把穆贞车裂处死,孟凤自知穆贞闯了大祸,想救她性命已无可能,后来她和杨任在姚兴面前对穆贞百般求情,总算把死刑由车裂改为斩首。

  

   “难怪太守会亲自监斩,原来如此……”死在柴俊刀下的女中豪杰不下十人,不过像穆贞这样有如此大来头的人却是万中无一。柴俊呷了一口酒,笑着说:“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大姐的结拜姐妹,柴某当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姐不要见怪。”

  

   “哈哈——,柴俊兄弟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江湖女子,身首异处也算是一种宿命吧,再说我那妹子能死在自家兄弟的刀下,也算是福气吧。”按照江湖规矩,凡在刑场上被处死的人,帐只会算到官府的头上,尽管实际操刀的是行刑刽子,但他们不能成为报仇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刽子手的好处就是既可以享受杀人的乐趣,又不会招来报复,除非是碰上劫法场的,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话说回来柴俊兄弟,我那妹子相貌身材都是安定城数一数二的,那天晚上你可是大饱口福了吧?”柴俊没想到孟芙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句,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糗事,脸一下子就红得像个胡萝卜,而在孟芙一旁的杨曾则冲柴俊做了一个小鬼脸,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这……”看着周围的喽罗都对自己投来羡慕的眼光,柴俊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孟芙不晓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道是柴俊担心自己责怪他,马上笑着说:“这官牢里面的惯例我也是晓得的,这也是我们这些江湖女子的宿命,柴兄不必介意。这不,若不是我来到了这五虎山庄,三天之后我便和穆贞妹子一样在牢房里任人蹂躏,然后光着屁股上刑场餐刀去了,可以的话,我也想找柴兄来送我上路呢。”

  

   “若有幸能侍候大姐,是柴某的荣幸。”柴俊难得幽默了一回。

  

   “哈哈哈,好!说得好!!”孟芙发出脆如铜铃的笑声,双掌不停地拍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侍候咱穆贞妹子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再次被揭伤疤的柴俊苦笑着回话。

  

   “不会吧?我那妹子当年可是安定城有名的美人,能砍下如此标致的一颗美人头会没感觉?”

  

   “大姐吃饭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就是那么一回事。”

  

   “平时吃饭当然没感觉,但你偶尔吃上一顿山珍海味难道也没感觉吗?”

  

   “这……”柴俊这会儿窘迫得有点无地自容,他仿佛听到了当晚穆贞的嘲笑声。紧张得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柴俊只得胡乱应口,那声音小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这个嘛,死在柴某刀下的女人实在太多,相貌身材出众者是不计其数,‘赛山鹰’的身材与那些女人别无二致,所以——,也像吃饭一样。”

  

   “那我的身材怎样啊?”孟芙突然把外衣一脱,身上只剩下一件挡住乳房和小腹的黑色马甲,手臂和背部那白里透红的肌肤通通露了出来,连同那几个屠夫在内的众人都被她那大胆的举动吓了个半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我孟芙夸口,说相貌我确实比不上穆贞妹子,但论身材,我肯定比她的强。”孟芙说罢挺了挺丰满的胸部,还对柴俊抛了几下媚眼,惹得众喽啰齐声大笑,反倒是柴俊慌张得把脸别了过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看着众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孟芙得意地大声喊道:“难得兄弟们高兴,今晚我孟芙把这身躯献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又何妨?来!若有人能徒手把我打倒在地的,我便和他睡一个晚上。怎样啊?”

  

   “这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柴俊心想:“虽说混江湖的女人性子向来无拘无束,但也不至于把和男人睡觉当成吃饭一般随便吧?”总之,孟芙这胳膊和后背一露,那伙喝得醉醺醺的野男人们一下子炸起锅来,纷纷表示要出来与孟芙一战。坐在她旁边的杨曾虽说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孟芙那过份大胆的举动反而让他一时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倒是张虎世面见得多,不仅拍手叫好,还马上让人安排好一间最大的客房,宣布若谁能战胜孟芙,便让他两人在那里共度良宵。

  

   第一个力压众人、跳到桌面上对孟芙宣战的是张虎手下的胡海,此人生得是满脸横肉,腰粗臂宽,体型与孟芙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胡海显然信心十足,张着那倾泻着口水的血盘大嘴说道:“嘿嘿嘿——,小娘们,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老子这几年女人宰得多,反倒好久没和女人在床上厮混了,今晚正好开开荤。”孟芙冷笑一声,说:“就怕你没这本事。”沸腾的众人们连忙把大桌子挪开,腾了一块大空地作为他们的战场。胡海把上衣脱了个精光,露出那透着红光的黑肌肤,猪鬃毛般的体毛布满他那胖胖的腹部。他在场边运动了几下手脚,喷着酒气对孟芙说:“我说大妹子你也忒不厚道,你看老子这上身是光光的,你脱了半天,上面还盖了个小马甲——。嘿嘿,有种的就跟老子一样,把这里露出来!”说罢还用力拍了拍自己那胖鼓鼓的胸肌。孟芙笑答:“并非老娘没种露奶子,只是这两个东西太大了,一动起手便会左右乱晃,影响我的身手。你若打得过我,这两只奶子今晚任你玩个够。”

  

   “不过老子现在就要玩!”胡海话音未落便舞起虎爪向孟芙的胸口扑去,速度之快如同闪电,可没想到孟芙的身体如落叶一般轻轻一飘便躲过了,同时她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胡海的左小腹,大半个拳头一下子全没入他那充满脂肪的大肚子中。“啊——!!”胡海的五官一下子全部收缩在一起,显得极度痛苦,张虎和那帮屠户当场大吃一惊,那种痉挛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胡海的脸上出现过,可见孟芙这一击之厉害。当孟芙的手从胡海的肚子中抽出时,冷汗直冒的胡海已是浑身发抖,双膝竟然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左小腹,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唾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怎样啊?大哥,你不是想玩我的奶子吗?打赢我就可以了啊。”面对着孟芙的挑衅胡海暴怒不已,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身体,狠狠地说道:“可——,可恶,老子怎会——,怎会输给你啊?”说罢胡海便咆哮着冲向对方,一只砂锅般大的拳头伴着呼呼的风声冲向孟芙,谁知她一低头就让胡海打了个空气。孟芙趁着胡海身体重心向下,算准时间后便大喝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一个膝撞便重重地击在胡海的脸上。众人只听得胡海嚎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如同一头被猎人射倒的野猪一般,“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充满下流的喝彩声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挥动的手臂像定格了一般停在半空中,众人显然被孟芙那惊人的武艺给震住了。原本满脸堆笑的张虎也如石头似的呆在了座位上,胡海的猛力他是最清楚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孟芙竟然只用了两招就击倒了对手,如果刚才上阵的是自己,后果恐怕更加不堪。缩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的杨曾脸上也不禁流下了一行冷汗,心想:“难怪孟芙一介女流竟能独自在宝济山拉起一支人马,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依靠美色,看来这女人决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有不少追随她的人是被她那强大的实力所镇服的吧。”的确,身为一方之霸,自己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是无法压服手下众多乌合之众的,何况是一个女人。

  

   孟芙一边“咔吧咔吧”地压着手筋,一边用眼横扫四周,得意地扬着下巴说道:“怎么样啊?众位兄弟,哪个敢出来和我较量一下,赢了的话我这身子今晚就任由处置。怎么?嫌老娘身材不好?”周围那些小喽啰之前都看过孟芙那如白玉一般的肉身,哪个不想抱着她爽一把,只是孟芙那强悍之极的实力让他们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吞。杨曾心想:“好厉害的女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动,如果今晚没有人够胆挑战她,日后搞不好领导权就会落到她的手上,毕竟流氓泼皮的忠诚心只会向着强者。”杨曾对自己的实力固然也有自信,像胡海那样的角色他自然也能应付,但是孟芙显然与自己实力相当,要打败孟芙的话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今晚他能打败孟芙,不仅可以收服这个强悍的女人,还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威望,张虎一伙自然也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打定了主意的杨曾拍着双手走到场上,笑道:“精彩精彩!孟芙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佩服万分,如不嫌在下武功粗陋,杨某便与姑娘切磋一二,如何?”孟芙回头看着杨曾,嫣然地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杨兄上场了,我还想把最精彩的表演留到最后呢。”

  

   “在下斗胆,若能战胜姑娘,除了共度一宿外,在下还想再加一条件。”

  

   “和你睡一个晚上还不满足,莫非还想拿老娘的肉下酒不成?”

  

   “非也,在下是想娶姑娘为妻!”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连孟芙都没料到杨曾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哈哈哈——!”孟芙沉默了好一阵后才仰头大笑,答道:“没想到杨大哥也是一位风流之人,我孟芙一生从来只敬仰英雄豪杰。好!若你真能赢我,我便嫁与你,这辈子和你共患难、共生死。不过既然你提出额外的要求,我也要附加一个条件,若你输了给我,百狍山大当家的位置便让给我,如何?”杨曾听罢心中不禁一震,心想:“好厉害的女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晚我是非赢不可了。”

  

   杨曾此番率领手下北上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夺取位于安定郡西北部的百狍山,此山虽不高,却被丛林所包围,道路曲折险峻,易守难攻。“赛山鹰”穆贞曾于此山中盘据,在与其他匪帮争夺地盘时出于进攻上的容易,于是换了另一个山头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百狍山则交给她手下的悍将——杨遂看守,结果没过半年,穆贞就不幸被俘。对百狍山地形有所了解的杨曾认为假如她没有转移阵地的话,即使战败了也不会轻易落入敌手。于是他打算联合张虎的力量,一起夺取百狍山,用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守卫得当,一般的军队很难攻下来。平日不断地积蓄实力,同时坐山观虎斗,一旦时机到来,说不定还可以夺取安定城和周边的小城市,与苻登、姚苌等乱世枭雄平起平坐。

  

   “有可能成功吗?”柴俊总觉得杨曾的计划过于理想化,既然都知道百狍山是易守难攻,那个杨遂又不是个傻子,岂会轻易束手就擒?搞不好还反过来给人家灭掉。当年穆贞所有的山头都被后秦军荡平了,唯独剩下百狍山丝毫未动,想来也与它地形险要有关吧。如果说兵强马壮的后秦军都不轻易进攻,那么凭目前手下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平安地攻占百狍山岂非痴人说梦?

  

   杨曾当然知道百狍山是一块硬骨头,所以他首先要把张虎拉入自己的队伍,好扩大自己的战斗力,至于如何去攻占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不过这次碰上孟芙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作为穆贞结拜姐妹的她,与穆贞手下众头领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那个杨遂更是老交情了,到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夺取百狍山也并非痴人说梦。不知是孟芙喝多了,还是装糊涂,居然还觊觎起将来百狍山老大的位置了。不过杨曾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非但没有起杀心,反而冒险来一场一箭双雕的赌注,若能击败孟芙,那么自己将得到一个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身在场地中央的杨曾把外衣和马甲一脱,把上半身那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这一男一女在众人面前摆起架势,狭窄的场地中宛如燃起了一股烈焰。面对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杨曾多少有点紧张,赢了的话自然是一本万利,可一旦输了,自己从此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因此不得不小心应对。两人沿着众人围出来的大圆圈内迈步,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抢先出手,高手过招大抵如此,总是恐防对方会抓住自己的破绽。原本四周喷着酒气喝彩的喽罗们全都噤若寒蝉,屏着呼吸来观看这场决定当家位置的“生死战”。两人在对峙了半刻钟后,忍不住的杨曾先出手了,他左脚向前踏了半步后,右手的“鹰爪”向着孟芙的喉咙击了过来。孟芙冷笑了一声,只道是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身子打侧一偏,左手抓住了杨曾的“鹰爪”后,右手便朝着他的前胸猛冲过去。杨曾到底也是一个“练家子”出身的人,面对着孟芙的正面进攻一点也不慌张,他把身体向右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后,左手一拳便打在孟芙的小腹上。中了招的孟芙脸上一阵痉挛,左手的力量便迅速减了下来。杨曾马上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右手顺着势向前抓住孟芙的肩部,右膝如闪电般向前猛地一撞。接连受了两下重击的孟芙双脚一软,“啪”的一声便向后跌倒在地上。

  

   “怎么样,孟芙姑娘,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面对着杨曾的挑衅,火气攻心的孟芙一个鲤鱼打挺后便握紧双拳便朝杨曾冲来。失去了冷静的孟芙再次被杨曾抓住了破绽,两三下拳脚后,孟芙仰面倒在了地下,再也起不来了。杨曾的部下们看到头领获胜后,心中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欢呼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大厅。获胜的杨曾先是朝众人抱拳致意,然后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孟芙,笑着说:“孟芙姑娘,咱们行走江湖的向来不打诳语,你今天既然输给了我,这辈子就得好好的伏侍我了,哈哈哈!”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孟芙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当年杨曾一人独挑胡海等屠户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但毕竟杨曾这次赌注下得实在太大,所以张虎之前也是为杨曾捏了好一把汗,直到看到他获胜后才如释重负,同时心中对杨曾愈加佩服,可以说通过这一战完全确立了杨曾在这一群人中的绝对领导地位。

  

   大获全胜的杨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抱着孟芙径直朝张虎布置好的客房冲去。孟芙原本就是一丝不挂,身上那条裤子和马甲也只是向张虎借来的,杨曾把孟芙往床上一丢,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马甲扯了下来,两只充满弹性的大乳房顺势晃了几下,杨曾不由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丰满的玉峰。

  

   “瞧你急的。”准备行周公之礼的孟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娇滴滴起来,双手把前胸一挡,嘟着小嘴说:“不给你看。”杨曾也不答话,左手把马甲一丢,右手就伸向孟芙的裤子,用力地往外扯了起来。孟芙倒也十分配合,臀部往上一提,让那裤子顺利地被杨曾扯去。孟芙也是个生性风流的女人,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她是毫不抗拒,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强壮男人,全身赤裸的孟芙干脆叉开两条大腿,露出下体的桃源仙洞,双手捧着乳房,摆出了一副挑逗的姿势。孟芙的身材丰腴,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肤因喝了酒而泛起了红润,任谁看到都会心动不已。很快杨曾那同样是白里透红的强壮身躯便紧紧地与孟芙贴在了一起,两人在床上激烈地展开了近距离的“肉搏战”。

  

   如果说打架杨曾还略显信心不足的话,那么以风流著称的他在床上自然是信心十足。他把平日在风月场所里使用的招数全部使了出来,起初孟芙还发出愉快的笑声,到了后面就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了。平日如白面书生一般文质彬彬的杨曾,到了床上则尽显猛兽般的狂野,两三个来回后孟芙已无还手之力,雪白的肉身只得任由杨曾疯狂地蹂躏。到了最后的发力阶段,杨曾让孟芙的臀部高高地撅起,双膝跪在床上。他一只手使劲地把孟芙的头按在竹枕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锁住孟芙那两只被扭到后背的手掌,下体如同突刺的剑般连续不断地向孟芙的私处发起猛攻。当杨曾那股强烈的欲望如洪水崩堤一般地涌出时,孟芙已经痛苦得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沿着面颊流下。

  

   风平浪静以后,杨曾才恢复了书生般的温柔,在床上抱着大汗淋漓的孟芙,手掌在她那湿腻的皮肤上不停地游走,孟芙也紧紧地抱住杨曾,脸上露出愉快和满足的微笑。要收服强悍女人的心,除了靠武力以外,还得靠床上功夫。深谙此道的杨曾在用武力战胜孟芙后自然不忘抓住这个能在床上再次征服她的机会,感到全身快要虚脱的杨曾也同样面露微笑,因为他知道怀中的“鬼芙蓉”已经被自己彻底征服了。在杨曾和孟芙尽极云雨之事时,其他人则在酒馆里彻夜狂饮,喝得东倒西歪的喽啰们到次日日上三竿之后才在一片狼籍的大厅里醒来,而房间那两条粘在一起的身躯直到午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次日晚上,杨曾与孟芙在酒馆内举行仪式,结成夫妻,两人生平均是风流不羁,男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逢场作戏而已,但谈婚论嫁对他们来说却是头一遭,两人的结合多少有“政治婚姻”的味道,杨曾娶孟芙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孟芙嫁与杨曾亦想借此来恢复当年女大王的风采。大摆宴席之后,两人在新房里再度疯狂地云雨了一番,到了第三天,张虎一把火烧了山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百狍山去了。

  

   第七节:百狍山

  

   深夜,在安定城的太守府中,一道孤单的身影正坐在书桌旁,一言不发地阅读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她的身影随着烛光在墙上微微地晃动着。“‘铁扇子’杨曾……,‘鬼芙蓉’孟芙……,自称前凉张氏后人的张虎……”她一边仔细地读着手中一份报告上的名单,一边拿起案上的汤碗,里面那热气腾腾的浓汤刚碰到嘴唇,外面一阵清脆的禀报声让她重新把碗放回桌面上。

  

   “启禀娘娘,高广带到!”

  

   “小瑛,马上带他进来!”

  

   “是!”

  

   这一位披着虎皮帅袍,彻夜处理政事的人正是女营的新任统帅——张秀兰,新平一战后,前秦军再度退守至安定城,那一年苻登娶了女营的新首领张秀兰为妾,但始终没有给予她皇后的名分,可见他对毛皇后感情之深。但这并不代表苻登对秀兰不信任,首先他力排众议,把只有几百人的女营保留了下来,并任命秀兰为女营主将。在两个秦国再次进入对峙状态时,希望能东山再起的苻登把安定城交给秀兰打理,自己则四处奔走,在巩固自己防线的同时,继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如此大的一副重担就这样压在秀兰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女子身上,秀兰五个月下来如同一下子老了五岁一般,脸色明显憔悴得多了,幸好心疼爱妻的符登留下贴身御厨给她,秀兰虽日夜操劳,但在滋补饮食的调理下还不至于病倒。

  

   在得到秀兰的许可后,一位英姿飒爽的戎装少女领着一个满脸胡茬、穿着粗布破烂衣服的男人进了书房。她便是在新平被毛皇后收留的赵瑛,当年的瘦削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起初赵瑛只是负责一些不起眼的后勤任务,但办事利索、脑筋机灵的她很快得到秀兰的提拔,成了一名侦察兵的小队长。这会儿她领进来的男人是百狍山的原二当家高广,他一进来便连忙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皮球一般,战战兢兢地说:“小——,小人高广,参见娘娘。”秀兰微笑了一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赵瑛扶起高广,然后说道:“不必多礼,只要你能全力协助我们剿灭贼寇,以往的罪过可以全部赦免,这一点我可以写一份保证文书给你。”

  

   “谢娘娘,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关于百狍山所发生的变故,能给我详细地讲一下吗?虽说我手上也有来自地方的报告,但相信你的经历会更有参考价值吧。”

  

   “是,那小人就……”听到秀兰的话,高广便把孟芙、杨曾等人上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却说那百狍山在安定郡也是颇有名气的险要之处,因其山势峻峭,使得它成为了绿林好汉们的必争之地,进攻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将之占领,而一旦占据了百狍山,只需少量的人手就能很好地防守。尽管百狍山是易守难攻,但易主事件却不比其它的山头少。自八王之乱以来,北方战乱百年,百狍山所更换的主人是不计其数,但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易主的原因大都起自内斗而并非外敌。江湖中人虽常将忠心义气挂在嘴边,但一旦有利益引诱,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快。百狍山虽难被入侵,但小弟杀大哥,儿子打老子却年年上演,如此一来,不少江湖大哥开始把百狍山看成灾祸之地,甚至有人还传说该山的山神长有反骨,能让居住之人生出反叛之心,所谓“家贼难防”,与其日夜担心被小弟捅刀子,倒不如占着普通的山头来得安稳,如此一来,这百狍山竟长达八年奇迹般的没被攻打过。当时百狍山的主人名唤曹吉,当年也是靠干掉自己老大来上位的,为了避免自己落得同样的下场,他刚当上老大不久便在山头内实行了“大清洗”,凡是可疑的人都被自己找借口干掉了。曹吉本人也颇有勇力,年轻时是名震一方的绿林高手,一般的人五六个近不得身,经过一年时间的清洗,人心基本稳定了下来。

  

   然而曹吉防住了外敌内奸,却没能防住自己,他本人向来嗜酒如命,在一次狂饮之后竟因脑溢血暴毙,结果百狍山再度陷入内乱。这时一伙来自外地的强盗趁乱攻了进来,历经五天的厮杀后,他们成功地占领了山头,而这伙强人的头领正是“赛山鹰”穆贞,当时作为小头目的高广也参加了这场争夺战。穆贞自思有安定郡守杨任这个大靠山,所以打算在短期内把附近的山头全数攻下,如此安定郡城附近的村镇都能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于是她把百狍山暂时交给二把手杨遂打理,自己亲率主力下山扫荡。杨遂和高广是同乡,他成为穆贞的二把手后自然也把高广提上来当自己的左右手,所以高广也和杨遂一起留守在山上。然而穆贞运气实在太背,竟然意外地劫了送给后秦皇帝姚苌的贡品,结果马上遭到了后秦军的报复。负责监军的姚兴也了解百狍山的情况,他并不打算浪费军力去攻占那座无关大局的山,只是派军把百狍山团团围住,一来能阻止杨遂的援军,二来不让穆贞返回老巢。结果几天之后穆贞等人就全军覆没,她本人也被后秦军俘虏了。当时守在山上的杨遂也没想过要派人去支援穆贞,倒是调动山内所有的人马,把山上的各个要道守得严严密密,生怕姚兴攻进来。但姚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内,他的目标只有穆贞一个,俘虏穆贞后就退兵了。

  

   “大哥不派人营救大姐吗?”高广向杨遂建议。

  

   “开什么玩笑,谁有空去救那个蠢女人。没看到我们自己也被人包围了吗?”当时房间里只有杨遂和高广二人,杨遂听罢高广的建议后,气得瞪眼吹胡子,小声地喝道。

  

   “可——,现在姚军不已经退了吗?自开战以来我们一直按兵不动,已经有兄弟私底下说闲话了。”

  

   “什么闲话?!谁敢对老子不满,老子就灭了谁!”

  

   “总之,也要做做样子吧……”高广其实也明白杨遂内心的想法,虽说江湖上尔虞我诈的事情是层出不穷,但究竟是一天到晚把忠心义气挂在嘴边,身为老大的多少要显示自己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就在后秦军退兵当天,高广亲自率领一百人下山尾随,和后秦军的辎重队接触后小打了一下便撤退了。两天后山下就传来了穆贞要被斩首的消息,杨遂于是把高广召入帅房中商议。

  

   “怎么办?”

  

   “照旧做做样子吧,到时我带几个亲信下山,对兄弟们宣称要劫法场,等行刑结束后就返回,到时只管推说时机不适合,或姚军防守太严,总之回来时要给大姐上个香,到时我们兄弟几个就一起推举大哥当首领,至于那几个不服大哥的,以后慢慢找机会除掉即可。”

  

   “好主意。那今晚三更之后,你我各带几个兄弟出去。”

  

   “呃,大哥也要去吗?这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大哥还是坐镇在大本营比较好。”

  

   “我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这样也好放心。再说这娘们好歹也是被人称为安定第一美女,怎能错过她赤条条挨刀的模样呢。至于山上的守备,交给我媳妇就好”

  

   “大哥就不怕嫂子吃醋?”高广笑着说。

  

   “多事!!”

  

   穆贞行刑那天凌晨,连杨遂、高广在内二十人下了山,百狍山暂时交给杨遂的妻子宋意看守。宋意是河东地区一位山大王的女儿,自小学得一身好武艺,山头被后燕的军队消灭后流浪到关中,后来和杨遂结为夫妻,一起成了穆贞的手下,对于丈夫打算自立的意图,宋意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对于像她这样出身绿林的女子来说,成为压寨夫人可是人生一大梦想。

  

   安定城的天空尚未放晴,但昨天午后看到通告的百姓们早早就起来占位置,任谁都不想错过被称为安定郡第一美女的穆贞被砍头的盛况。到了早上日出的时候,安定城早就是万人空巷了,为了观看穆贞的处刑,人们成群结队,摩肩接踵,从刑房到刑场之间的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仿佛蜂群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叠摞起来。杨遂等人也是随着凌晨进城的人群进入安定,并把众人分布在平安门刑场附近方便观看行刑的位置。另外那十八人也是杨遂手下的亲信,心里也明白他们这次来根本不是来劫法场,而是来欣赏前任大姐那美妙的裸体,心情自然也如游山玩水一般。

  

   “杀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对穆贞的审判结束后,姚兴就丢下这样一句,然后准备动身回长安了。“不过呢,杨太守。”姚兴对前来送行的杨任说,“我知道你是一位刚直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赛山鹰’的处刑相信可以顺利进行吧?”看着姚兴那副严肃的脸孔,杨任惊愕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这句话等于在告诉他,你杨任和穆贞的关系我是十分清楚,别打算背着我搞小动作。

  

   “请殿下放心。”杨任俯首答道,两只眼睛似终不敢往上看,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从杨任的太阳穴冒起后慢慢地流到胡子根上。杨任自然不敢私放穆贞,但同时又担心会有人来劫法场,于是动员了城内所有的兵力防守在刑场附近。

  

   “兄长这是在浪费人力。”杨曾一边摇着铁扇,一边笑着对杨任说。

  

   “不小心不行,万一真有人来劫法场。到时这账还不是算到我的头上。”

  

   “兄长对江湖中事还是不太了解啊?一个被刽子手和狱卒干过,并在大庭广众下裸着身子的女山大王还会有人去救吗?这山大王若是男的,自然得加强守备,若是个女的,反倒可以一万个放心,绝对没人会去救一个尊严尽失的女大王,这也是身为女强人的不幸之处。”

  

   “就你最聪明!”杨任瞪了杨曾一眼,拂袖离开了公堂。

  

   用于防守的士兵照样被派出,杨曾所说的道理杨任未必不明白,但这个案子毕竟是被姚苌父子关注的,非同小可,有道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杨遂等人在进城时自然也免不了被城门附近的官兵搜查,但压根就没想过来救人的杨遂早就把兵器等东西藏在郊外,所以很快就顺利放行了。普通百姓打扮的杨遂和高广二人站在刑场的前方,这个位置斜对着城门,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押送犯人的队伍。差不多日上正中时,押送队贴着两边的人群缓缓地穿过城门,被剥了个精光的穆贞骑在一匹栗毛马上,位于队伍的正中央。平日习惯披头散发的她被扎了一个“观音髻”,原本就苗条的脖子少了秀发的衬托显得更加细长,仿佛一拧就断。赤着身子的穆贞脸上并没有半点羞涩,反而昂头挺胸,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两只白面团般的乳房如果冻般随着栗毛马的步伐轻轻弹动着。高广平日也玩弄过不少女人,但像穆贞身材这么美妙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下半身不由得充起了血来,脸儿也涨得通红。随着队伍离刑场越来越近,穆贞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清晰,由于心中多少对于背叛大姐感到不安,所以高广有点害怕穆贞的眼睛会朝他们这边看,两眼开始紧张地往左右张望,脑子里总会浮现出穆贞那愤怒的脸孔。可是杨遂倒是显得心安理得,脖子像腊鸭子一般长长的向前伸着,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这时杨遂转过脸对高广小声地说道:“穆贞这娘们平日对我们指手画脚,这回咱兄弟几个好好地看看她光屁股的窝囊样子,也好出一口恶气。”

  

   大概是想着过了今天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老大吧,杨遂脸上那兴奋的样子溢于言表,未几穆贞就被差人解下了马,押到刑场之上。当她跪下来时,一直高昂着的头也被刽子手柴俊压了下去,原本笔直的腰干也不得不弯成拱桥状,那对垂下来的乳房正好贴在那折了两三层的肚皮上,甚是好看。看到穆贞摆出了那屈辱的临刑姿势,杨遂更是得意得咧嘴大笑。另外那十八名手下分别站在刑场附近的其他地方,和杨遂一样一边欣赏着女老大的裸体,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午时三刻一到,杨任一声令下,穆贞那颗漂亮的头颅就被柴俊迅速砍了下来,拖着长长的血条在空中打了半个转后就滚落在地上。丰满的肉身伴随着喷往空中的鲜血激烈地抖动了起来,很快就撅着那雪白的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柴俊从容地用布拭干净刀上的血后,才上前抓住穆贞脑袋上的“观音髻”,把人头高高地拿起示众。这时穆贞的脸刚好朝着他们,两只凤目半开半闭,微微张开的嘴还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那凄惨的样子令高广不寒而栗。曾经名震关中、被称为安定第一美女的女豪杰“赛山鹰”穆贞,她那传奇的一生就在这个平安门刑场上划上了句号。

  

   行刑结束后,杨遂等人便回去了,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兴奋地回味着行刑时的细节,仿佛刚刚看的是一场戏剧。这些人直到上山以后才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脸孔,当晚他们在聚义厅为穆贞烧香祷告后,以高广为首的几个小头目马上联名推举杨遂为新首领,高广则成了二当家,之后百狍山在杨遂的带领下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有一天傍晚,当杨遂、宋意和高广等人在聚义厅吃酒时,突然有一喽啰来报,说岗哨那儿抓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女人不仅功夫了得,还说认识首领杨遂,来这里是为了投靠他的。杨遂和身边的人对望了一下,疑惑了一阵便问道:“那女人可有自报家门?”喽罗马上回答:“有的,那女人说她名叫孟芙。说只要我等报名与大王,大王您自然认识。”

  

   “哦,是她啊,怎么……”杨遂摸了一下他那头发稀少的额头,觉得有点儿意外。那个绰号叫“鬼芙蓉”的孟芙是前任首领穆贞的结义姐妹,曾跟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自己带着兄弟在外面占山为王。根据几天前收到的情报,孟芙的山头已经被前秦军剿灭,被俘的她将要被押往安定城处斩,早上杨遂还寻思要不要找个借口下山欣赏一下孟芙的裸体,毕竟孟芙的姿色并不比穆贞逊色,若错过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可这会儿竟听说孟芙找上门来了,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怀着满脑子的疑问,杨遂便下令让那个自称孟芙的女人前来聚义厅。

  

   约莫过了一刻钟,四个喽啰带着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女人进了聚义厅。人一进来,杨遂就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对方。那女人也不客气,生怕杨遂认不着她,双手把那头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拨,盯着杨遂喊道:“杨大哥,是我啊!孟芙啊!敢请你当了老大,不认得小妹啦?”孟芙那脏兮兮的脸蛋有点像逃难的民女,不过杨遂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连忙拍着大腿喊道:“哪会不认得呢,芙蓉妹,只是前日听说你不幸落入苻军之手,还寻思如何半路去救你,没想你倒自己跑来了?”孟芙笑着答道:“小妹只是运气好,那几个公差投店时贪杯喝倒了,于是我寻了个机会挣脱逃了出来,想着离百狍山近,所以跑来投奔大哥你的。”杨遂边笑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后招呼孟芙坐下吃酒,又差人拿毛巾和新衣服来让她洗换。孟芙对着座位上的几位头目拱了拱手,便坐下来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起肉来。杨遂指着孟芙对着众人说:“在座有几位兄弟还没见过她吧?她是前任大姐穆贞的结义妹妹,名唤孟芙,跟大姐一样,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此前听说官府要把她押到安定去砍头,还寻思着找人在半路把囚车给劫了,却没想她兀自逃脱了,如今她既然来到咱们这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孟芙听罢再次对着众头领拱了拱手,说:“小妹孟芙并非不知分寸的人,只是这几天粒米未进,污垢未洗,故暂借贵山一宿,明日便走。”杨遂听罢皱起了眉头说:“芙蓉妹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还能让你走?现在兵荒马乱的,手下的弟兄又没了,你还能到哪里去?咱本来就是一家子的人,还这么见外,就留在这里吧,说定了!”在杨遂身旁的宋意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但又不好当面提出异议,只是一言不发地喝起酒来。宋意的双眼是出奇的细小,像是用刀子在面团上割开一条缝般,小小的鼻子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江南地区的女子,从五官上看虽算不上是美女,但圆圆的脸蛋如同水蜜桃一般,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和妩媚。她曾经怀过杨遂的孩子,但是刚好碰上帮派冲突,杨遂随着大伙儿转移地方,宋意在长途跋涉中不幸流产,之后再没有怀孕。杨遂几次想另讨小老婆,但碍于宋意那强烈的醋劲只得作罢,偶尔下山劫到的姑娘也只得打赏给手下的兄弟,没敢留着自己用。这次杨遂虽然是以江湖姐妹的身份留下了孟芙,但宋意也担心他们会日久生情,毕竟自己没法给杨遂生孩子是她长期以来的心病,她知道年纪渐长的杨遂迟早会以此为由纳妾的,若是一般村姑倒也罢了,但假如是眼前这个与自己同为女强人的孟芙,一旦入了杨遂的门自己就难以控制了。想到这里,宋意有点儿后悔反对杨遂之前的纳妾想法,说到底那些抢过来的乡村小姑娘胆小怕事,就算生了孩子受到杨遂的恩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身为二把手的高广自然也留意到压寨夫人宋意那不安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后用眼神向杨遂示意了一下,杨遂抿了一下嘴,回了高广一个眼神,表示无所谓。倒是孟芙笑着对宋意说:“没见多年,没想宋意姐长得越发漂亮了。以后还得受姐的照顾,如有得罪切莫见怪啊。”看着笑容满面的孟芙,宋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两只缝眼弯成月牙儿一般,笑着答道:“哪里,孟芙姐不要客气才是。”未几,喽罗们拿着新衣服进了聚义厅,宋意还主动地招呼道:“孟芙姐,还是先把这些破衣服换了吧,这里地方不多,就到我的寝室里换吧,里面也有毛巾澡盘的,姐只管用便是。”说罢便领着孟芙一起到她的房间里去了,看到宋意已经接受了孟芙的加入,杨遂心中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孟芙那过人的本领很快就得到了展现的机会,每一次的下山打猎孟芙几乎都有参加,而且其不凡的身手也让众喽啰大开眼界。有一次孟芙带着一百多人去袭击一个村庄,抢夺当地刚收割的粮食,得手撤退时被闻讯赶来的前秦巡逻军截着,双方发生了冲突,孟芙带着三十人断后,使得同伙安全地带着粮食回了山,而她自己后来也成功突围返回,经历了这场风波后,杨遂对孟芙是日益器重,然而长期坐镇山上的宋意却越发不安,担心自己那压寨夫人的位置迟早会被孟芙抢去。

  

   宋意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话说这百狍山涧处有一条小溪,是附近村落河水的源头,水质未经污染,清澈透明、甘甜爽口,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水源,所以百狍山即使长年被围,山上的人也不会渴死。溪水顺着山涧直流而下,在山腰处形成一个小瀑布,瀑布的下方顺着石碣又形成一条小溪流,喽啰们大都从这里取水和洗澡。孟芙刚来的时候和宋意等女眷一样,都是从小溪打水回房间洗浴,但一段时间后孟芙却每晚都爬上山涧的源头处洗澡,这里因为地势比较险峻,白天能看清周围的岩石倒好,到了晚上就没人敢往那里去了。自从孟芙开始在山涧处洗澡后,曾对众色狼们下了警告:胆敢偷看者格杀勿论。甚至还特意征得杨遂的同意,杨遂只当是开玩笑,孟芙好歹也是头领之一了,哪个喽啰敢去捋虎须?再说山涧处地势如此险要,就算是白天都没人特意往那里去,更别说是晚上了,若一个不小心摔破了腿脚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赤条条地在小溪处洗澡,这个情景光是想象就足够让山上那一帮色狼们兴奋不已了。大不了是摔破点儿皮,若能目睹那香艳的一幕也就值回票价。因此尽管山涧的路并不好走,但仍有色狼胆敢去尝这只大螃蟹。一天早上,杨遂如平常一样聚集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却发现向来早到的孟芙迟迟未现身,直到大伙到齐许久后她才出现在门口。当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都不约而同地被其手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原来孟芙右手提着的是两颗脑袋,上面的头发紧紧地缠在她的手腕上,脑袋的肤色已经变得灰白,颈脖处也没有血流出,估计已被斩下许久。还未等杨遂发问,孟芙把两颗脑袋往前一丢,拱手对杨遂说:“杨大哥,小妹昨天晚上沐浴之时,这两个家伙竟敢偷看,于是小妹便把他们杀了!”聚义厅内一干人等当场吓得面无血色,这时即使心中盘算着去偷看的人这会儿也只好往肚里咽口水。倒是杨遂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妹子不愧是女中豪杰,只是没想到还当真有人爬上去偷看了,这两个倒霉鬼也算是勇气可嘉啊,哈哈哈!”这件事发生之后,就再没有人敢晚上跑去山涧偷看孟芙洗澡了。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杨遂,早在孟芙跑来投奔他时,他心中就有非分之想了。平日里借着孟芙立下战功的机会,他常常在庆功宴上敬酒讨好,还假装喝高对着她搂搂抱抱,宋意虽醋劲大起却又无可奈何。孟芙杀掉了两个偷看的喽啰对于艺高人胆大的杨遂来说根本没有阻吓作用,反而还大大方便了他去“作案”。那两个倒霉鬼的死一来使得其他人都不敢步其后尘,如此在他前去的时候就不会与其他色狼打照面;二来他夫人宋意也会一万个放心。杨遂知道孟芙一般都会在亥时之后才去洗澡,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当然也包括宋意。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他趁宋意睡着后,偷偷地溜出房间,径直往山涧处走去。杨遂身为老大此时却如小偷小摸一般,绕过几个巡逻的喽啰后便往山涧处攀爬了。当晚那明亮的月光把怪石盘叠的山涧照得一清二楚,减少了摔倒的机会。约莫一刻钟后,杨遂便摸到小溪边的岩石处了。

  

   当杨遂那对色眯眯的环眼从一块岩石顶上升起来时,他不由得感叹地说道:“来得正是时候啊……”只见孟芙刚好脱了个精光,两条健美而修长的大腿正紧贴地站在小溪旁的草地上,双臂高高的伸起,正在把一头长发扎成髻盘在头顶上,脖子两侧与双肩形成一对平滑的曲线。孟芙的肌肤在圆月明亮光线的照射下,仿如镀银一般耀眼。光是看着孟芙赤裸的背部就足以令杨遂血压升高,呼吸困难了,大脑充血的他迅速跃过岩石,大踏步地朝眼前这位“月亮女神”走去。如此张扬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孟芙的警觉,在大喊了一声“谁”后,孟芙猛地一蹲下,抄起草地中的芙蓉剑,“呼啦”的一下回过身来,她那雪白丰满的胸脯、白蜡一般光滑细嫩的腹部,还在私处那一小片整整齐齐的“黑三角”是一览无遗,杨遂只觉大脑如缺氧一般晕眩,涨满脑袋的血仿佛都要从鼻子里喷涌而出了。

  

   “是大哥……”孟芙单手持剑摆出进攻的姿势,但看见眼前的男子竟是杨遂,显然有点儿犹豫了。“难道即使是我,妹子你也要刺过来吗?”杨遂似乎并不害怕孟芙手中的宝剑,仍旧一步一步地迫近。“可我说过……”还没等孟芙说完,杨遂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左手如同虎爪般钳住孟芙的右手,顺势向左一扭,芙蓉剑从孟芙被迫松开的手中掉落到草地上,失去了武器的孟芙如同小鸡一样被杨遂这头老鹰紧紧抱在怀中。“大哥,你这是……”孟芙开始反抗,但这对力大如牛的杨遂来说丝毫不起作用。杨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孟芙的脸蛋上亲了起来。“妹子……,老杨我早就对你……”话还未说完,两人已经倒在了草地上面,孟芙几次想挺起身子都被杨遂用力地压下,几个来回之后,孟芙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反抗,全身放松地躺在草地上,同时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骑在孟芙身上的杨遂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边居高临下欣赏着两只如果冻般颤动着的乳房,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肉搏,与刚才企图反抗刚好相反,孟芙很积极地配合着杨遂的动作,两具赤条条的肉身在草地上翻来滚去,最后一起“哗啦”一声滚入小溪之中。溪水虽然不深,但也足以没过一个躺着的人。于是杨遂站了起来,同时把没入水中的孟芙抱出水面,扬起了一大片闪亮的水花。杨遂把孟芙紧紧地抱在怀中,同时下身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而孟芙则把两条健美的大腿盘在杨遂的腰间,相互地配合着,激荡的叫喊声在山涧中回响,不消半刻钟,两人便进入了极乐世界之中。

  

   明亮的圆月倒映在小溪中泛起了阵阵波纹,反射出来的光把两条露出半身的躯体照耀得银光闪闪。杨遂与孟芙完事后一起坐在小溪边,半个身子没在水中,孟芙正享受地闭着双眼,躺在杨遂那毛茸茸的怀中,杨遂的双手不停地把玩着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仿佛仍意犹未尽。

  

   随着深夜的阵阵凉风,太守府的烛光摇动得更加激烈,秀兰、赵瑛和高广的背影在墙壁快速地左右移动。也许是口干的缘故,讲了一个多时辰的高广拿起手中的水碗不停地灌了起来,一时间太守府内安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这么说,孟芙就这样成了杨遂的小老婆?”秀兰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这样的。”高广抹了抹嘴角的水,继续说道,“虽然宋意姐生气得不得了,不过在老大的坚持下似乎也无可奈何。”

  

   “那杨曾和张虎呢?”

  

   “就在老大和孟芙成亲的半个月后吧,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听说有一伙新来的强人在附近打家劫舍,后来打听到领头的名唤杨曾,是前安定太守杨任的胞弟。他们派来了使者,说是久闻我家大哥的威名,打算带着兄弟来投奔。”

  

   “杨遂就答应了?”

  

   “若是之前的大哥,肯定不会轻易应允。可是这事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听说是孟芙之前吹过枕边风的。我和宋意姐都提出过异议,但大哥没听进去,其他头领也没发表意见。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不少兄弟实际上都慢慢靠拢到孟芙这边了。”

  

   “为何这么肯定?你调查过?”

  

   “咱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最讲的就是实力,孟芙那强悍的表现早就吸引了众多的兄弟,更何况后来好歹还进了杨大哥的门。说是小老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哥最宠爱的是谁,于是大伙都慢慢疏远宋意姐,纷纷跑去讨好孟芙了。”

  

   “之后杨曾就轻易入伙了?”

  

   “是的,而且还结为兄弟了,而且杨曾刚好也姓杨,结拜后让人感觉更像是亲兄弟。”

  

   “后来杨曾就找了个机会把这个大哥给火并掉啦?”

  

   “娘娘明察……”

  

   “看来杨遂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种三岁小孩子用的招数也会上当。”秀兰笑着摇头叹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属于孟芙这边的,为何杨曾火并杨遂后你还能活着呢?”秀兰继续提问。

  

   “呃——,自从大哥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接纳杨曾一伙时,我就觉得他迟早要完蛋,所以嘛——,我也主动向孟芙那边靠拢。再说她一直很欣赏小人的调度能力,早就私下劝我倒向她那一边了。”

  

   “明白了……”秀兰会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孟芙如此重用你,可为何你又要偷跑下山来投靠我们呢?”

  

   “这……”高广脸上突然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箍着水碗,仿佛要把它握碎一样,在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讲述以下的故事。

  

   杨曾火并掉杨遂的过程出人意料的简单,这个可怜的大哥在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位兄弟过来帮忙,包括一直被他视为心腹的高广。倒是杨遂的妻子宋意独自抡起大刀连续砍翻几个喽啰,但最后寡不敌众,屠户们一拥而上将她按住,把她捆得像个棕子一样。一向把宋意当大姐一样侍候的孟芙这会儿原形毕露了,对着被押到面前的宋意冷笑着说:“宋意姐,您老人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被绑成一团的宋意用那双喷着火的眼睛瞪着孟芙,用尽力气骂道:“呸!!自从你这个狐狸精上山时我就猜到了今日之事!只恨我家那头猪猡不带眼识人,你要杀便杀,少在这里啰里八嗦!!”孟芙带着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蹲了下来,眯着眼睛对着宋意笑道:“宋意姐大可放心,小妹我一定成全你,不过我会安排一个隆重的仪式来欢送姐姐的。”

  

   之后宋意就被囚到杨遂用来施刑的小黑屋里了,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宋意那凄厉的呻吟声,拷打是没必要的,十有八九是被孟芙的亲信们强暴了,高广这样猜想。当时高广还寻思孟芙的“欢送仪式”到底如何三天之后就知道答案了。这一天是杨曾定下的“登基”吉日,这三天整座山头都在为新老大的上位仪式忙得一塌糊涂,说起来也是一种因果报应,当年在穆贞被斩首后,喽啰们为准备杨遂的登位大典也忙了三天三夜。高广作为熟悉管理事务的骨干,具体分配工作自然由他来安排,仪式其实和杨遂当年搞的是大同小异,无甚新意,但孟芙所安排的压轴节目却无人知晓,包括集“编导”于一身的高广。

  

   第三天的巳时时份,杨曾的登位仪式开始了,聚义厅外人山人海,新旧头领都按座次坐好,在杀猪杀羊拜祭天地后,杨曾便与众头领共喝血酒确立主从关系,之后孟芙准备的压轴节目正式上演了。孟芙从怀中取出一份黄色绸卷,大声地说:“众位兄弟,今天除了要庆贺杨曾大哥成为山寨之主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手上这份是来自长安大秦皇帝的敕令,特封杨大哥为安定太守,并赐锦旗锦袍,讨伐逆贼苻登,一旦夺得安定,兄弟们皆能得到秦帝的赏赐和官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高广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贼男女居然还有此等宏图大业,看来他们并不甘心一辈子占山为王,而是要“反匪为官”,不仅要争夺财富,还要争夺地位。只是接受后秦的空头支票,把自己置身于前秦的刀锋之下未免过于愚蠢,虽说苻登此前一败再败,实力大不如前,而且主力长期在外征战,留守在安定的大多是老弱残兵,但用来应付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都疯了。”高广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下面的头领们都不约而同地呐喊叫好,至于当中有没有人感到忧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看到众头领那溢于言表的兴奋表情,仿佛明天就可以升官发财一样,高广心中是忐忑不安。在杨曾发表了一番对苻登的宣战言论后,孟芙便接着说:“为了祈祷我们马到成功,接下来进行祭旗仪式!”

  

   “祭旗?”听到这个熟悉的词后,高广马上就联想到三天前孟芙对宋意说过的话,很快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祭旗这种源于部落战争的仪式在中原已有很长的历史,祭品大多是活生生的人,周代以后开始改用牲畜,但人始终被认为是最佳的祭品,因此敌方的大将往往会成为祭旗仪式中的刀下亡魂。如同高广所猜想的那样,当祭台在聚义厅前摆好后,赤身裸体的宋意被两个屠户押出了小黑屋。经过三天的非人折磨,宋意的秀发凌乱不堪,原本红润的面容变得十分憔悴,浑身上下都能看到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双乳像被挤干了水的羊皮袋一样无力地耷拉在胸前。

  

   “我还想是用什么仪式来‘欢送’呢,没想到是拿宋意的脑袋来祭旗,想得倒挺周到。”高广自思。在众头领的注视下,宋意被押到了祭台跟前,全身松软无力的她轻易就跪了下去,为免她摔倒在地上,两个屠户蹲在后面扶着她的肩膀。负责操刀的自然是杨曾手下的王牌刽子手柴俊,他是昨晚最后一个“糟蹋”宋意的人,和张虎手下的屠户不同的是,柴俊更像是执行临刑前的惯例,或者说对刽子手而言也是一种仪式,仪式过后的行刑会让他倍感兴奋。此刻柴俊光着膀子,下着黑色长裤和栗色皮靴,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鬼头大刀,站在祭台旁边仔细地打量着宋意那条粗细适中的脖子。孟芙微笑着走到宋意的跟前,小声地说道:“宋意姐,是时候上路了。”看见垂着脑袋的宋意没有反应,柴俊便一手执着她的乱发,用劲向后一拽,迫使宋意的脸朝着孟芙。宋意那双如柳条一般的缝眼这会儿微微地张开,仿佛才刚刚睡醒,两双眼睛在对视了半晌后,宋意突然冲着孟芙的脸啐了一口唾沫,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反击了。被啐了一口的孟芙也意外地冷静,她若无其事地用手抹了抹脸后便对着柴俊说:“准备行刑!”

  

   两名屠户待孟芙回到座位后,才把按住宋意双肩的手往下压,让她的身子向前弯曲,尖尖的乳头与地面形成了一个直角。柴俊举起鬼头大刀,眼睛准确地瞄准宋意脖子骨的关节位上。现场气氛十分紧张,众头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意的裸体,屏着呼吸等待着她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压寨夫人,只在短短三天之内便沦落到此等境地,高广不由得叹息世事之无常。在空气凝固了几分钟后,孟芙中气十足的 “斩”字打破了沉默,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银光掠过了宋意的脖颈,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颗披着乱发的脑袋已经“骨碌碌”地向前滚出了老远,那条切得平平整整的脖子口如同破了口的水管一样,血花“咝咝咝”地从里面喷射出来,两个屠户一直死死地按着宋意因断头而抽搐的身体,直到脖子口只冒出血泡子时才松了手。只听得“咕咚”一声,宋意的无头尸体撅着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期间众头领的表情依旧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在杀一头猪。

  

   或者说真的是在杀猪,在祭旗仪式结束后,接下来的一幕几乎令高广大倒胃口,在孟芙的示意下,一位屠户抽出一把宰牛的尖刀,拉起宋意尸身上的右手,“嗖”的一下便插进胳肢窝里,缓缓地沿着侧面往下拖,然后非常熟练地用尖刀一点点地把皮和肉剔开,除了双腿和双臂外,那屠户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便把宋意身体上的皮整块剥了下来,看到尸身上那红通通的肌肉,众头领没几个不回过头拼命吐的,高广还寻思孟芙有多讨厌宋意,以致于砍了别人的脑袋还要把尸体剥皮才能解恨?过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孟芙让屠户把宋意的皮鞣制过后做了一面鼓,而且还用这面鼓作为召集众头领的令鼓。之后每当鼓声大作的时候,大家都会条件反射地联想到宋意被剥皮那可怕的一幕,孟芙大概想用这招来震慑众头领吧,毕竟今天他们可以背叛宋意和杨遂,那么明天就可以背叛她和杨曾。至于那具被剥了皮的身躯则被屠户们抬到厨房中大卸八块,当晚宴会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宋意的肉,除了作为主菜端到杨曾和孟芙前面的红烧乳房外,其他菜色上的肉都很难辨别是从她哪一个部位上割下来的。以杨曾为首的新头领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以高广为首的旧头领们则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虽说这味道烹调得如山珍野味一样,但一想起方才那剥皮的一幕就不得不让人大倒胃口。而宋意的人头在祭旗仪式结束后被悬挂在操练场的辕门上示众,直到脸皮腐烂、臭气熏天时才被取下掩埋。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秀兰和赵瑛都差不多快要吐了。

  

   “这就是你决心要背叛他们的原因?”

  

   “娘,娘娘明察。”

  

   “在宴会上你没有吃那些菜吗?”

  

   “当然要吃,不吃只怕被他们怀疑,有几个不太愿意吃的兄弟后来都被他们找借口干掉了,我寻思自己曾是杨遂的心腹,只怕孟芙这婆娘迟早会要我的脑袋,与其在山上等死,不如下山寻条活路。”

  

   “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营房稍事休息,有事我会差人传唤你。”

  

   “谢娘娘!”

  

   秀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把高广带回营房中看管。赵瑛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高广远离的背影,身子朝秀兰处挪了挪,小声地问道:“娘娘,您觉得那厮说的话可信吗?”秀兰闭眼沉思了一阵才回答:“据之前所搜集的情报来看,他的话没什么疑点,至少从他之前的地位和现在的处境来看,背叛杨曾他们倒也合情合理。况且光靠我们现在的军力要消灭百狍山的贼人们比较勉强,毕竟还要保留一定的实力来防备姚苌老贼,有了高广这个熟悉敌方内情和地理环境的向导,我们也可事半功倍了。”

  

   秀兰这一年确实过得十分辛苦,对外要防备后秦的进攻,对内要面对粮食短缺造成的不稳定因素,而百狍山自从易主之后经常四出劫掠,四处救火的官军对此是大为恼火,不久又传出杨曾与后秦勾结、企图攻陷安定的传闻。为了拔掉这颗眼中钉,秀兰不得不定下剿灭百狍山匪帮的计划。五天后,秀兰点起精兵一百二十人,分两路杀往百狍山中,另外又派出以陈玉为首的女营别动队共三十人,由高广作为向导从秘道前进,来一个前后夹攻。赵瑛作为侦察兵中的精英也加入到这支别动队中,一场恶斗即将展开。

  

   与此同时,在长安,姚兴缓缓地把杨曾送过来的请援书信放在蜡烛上,渐渐燃起的火光让姚兴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看着那封被丢进火盘中的信,近侍问道:“太子殿下不打算派出援军吗?”姚兴冷笑着摇了摇头:“杨曾这些家伙在我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权当在苻登的靴子里放一颗沙子,让他走不好路而已。不过假如那些贼寇果真能攻占安定的话,我也乐得顺水推舟让他过一回当太守的瘾,就当是找条狗暂时看管一下,要是他们敢不听话,我就灭了他们。”说罢还用手掌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殿下英明!”近侍不停地恭维着。

   龙啸九天

  

   第八节:高广

  

   “计划真的会顺利完成吗?”当高广走出太守府时,心里一直这样问自己。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不由叹道:“真是如梦似幻。”

  

   高广,江湖人称小诸葛,使得一手好刀,最重要的是脑瓜子好使,早在前秦帝国如日中天之时,他就已经和拜把兄弟杨遂追随着名震一时的“镇关中”彭诚在雍州附近打家劫舍。当时杨、高二人在帮中还只是身份低下的小头目,后来彭诚的匪帮遭到前秦军的围剿,他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杀,树倒猢狲散,众喽罗很快就一哄而散,不过杨遂和高广反倒没有逃跑,而是继续追随彭诚的压寨夫人——“赛山鹰”穆贞,据说作出这一决定的便是高广。

  

   “干嘛还跟着那个鸟女人?”杨遂曾这样问过他。

  

   “彭老大死了没错,不过我们现在离开这棵大树也没什么好处,所谓树大招风,苻坚老儿已经盯上我们这帮人了,仅凭我们兄弟现在的号召力,根本拉不起一支队伍,迟早会被官府抓捕。我看大姐虽为女流,但能力过人,估计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

  

   “跟着她不是更危险吗?”

  

   “至少大姐在江湖人脉甚广,哪怕是逃亡也能得到各路豪杰的掩护,假如我们现在落单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遂拗不过高广,只得答应。几个月后,之前脱队的头领果然大多落入官府手中,成了刑场的刀下鬼,倒是他们东奔西躲,在穆贞的江湖好友帮助下逃过一劫。不久,前秦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偌大的国家迅速分裂,北方再度陷入战乱,穆贞东山再起,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杨遂由于“忠贞不二”而得到穆贞的欣赏,成为了帮中的第二把交椅,直接由杨遂率领的小弟就多达四百人。自此之后,杨遂便把高广当成自己的智囊,凡事必与其商量。在后秦建立之后,穆贞率领部队北上安定,在附近拓展势力。后来发生的事件前面已有叙述,这里就不重复了,在穆贞被俘处死后,杨遂成为了帮中的新老大,以百狍山为据点,横行附近乡里村镇,成了安定郡的一大祸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遂做了老大,高广则顺理成章地成为老二。有道是“当匪要当最大的”,不过高广与那些挖空心思要成为“一哥”的人不同,他比较善于以二当家的身份来掌控全局,相比起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首领,身为二当家相对会比较安全,必要时还可以见风使舵,从而确保自己的地位。别看他和杨遂从小就一条裤衩两份穿,其实高广心里是看不起他这位拜把子大哥的,杨遂表面盛气凌人,其实是虚有其表、色厉内荏,假如有一天杨遂不受其“控制”,高广会毫不犹豫地弃之如敝履。自从孟芙上山后,高广以其敏感的观察力深感这个女人来头不简单,当他发现杨遂的“不良企图”时,高广便提醒其注意,然而杨遂非但把高广的劝告当成耳旁风,后来居然还兴高采烈地娶了孟芙当“二房”。之后高广便开始转而接近和讨好孟芙,与其说高广是对杨遂感到失望,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对长年豢养的“猎犬”不听话而感到恼火。

  

   高广并非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角色,不过他“小诸葛”的名声孟芙还是有所耳闻的,看到这个二当家主动“投怀送抱”,孟芙自然欣然笑纳。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般,杨曾、张虎为首的匪帮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安定,还提出了入伙要求。

  

   “你怎么看?”尽管孟芙在杨遂耳边吹够了枕边风,但面对一帮不速之客的入伙要求,杨遂还是带着些许疑惑。

  

   “杨曾的名声我倒是一直听过,端的是一条好汉,若能得到他们的力量,百狍山更是如虎添翼。”事先被孟芙做了工作的高广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这杨曾可是杨任的弟弟,穆贞大姐可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怕兄弟中会有异议。”

  

   “此言甚差,先不说这事与杨曾本人无关,而且他的兄长杨任当时也是力保大姐的,只是姚兴那厮不依不饶,非要大姐人头落地。这帐要算只能算在姓姚的头上,离杨曾可差十万八千里了。”

  

   “可俺夫人一直极力反对呢。”

  

   “宋意姐大概还在吃孟芙姐的醋吧。”

  

   两天之后,杨遂率领山中的大小头领下山来迎接杨曾等人,喽啰们敲锣打鼓,山寨四周插满旌旗,厨房里杀猪宰羊,好不热闹。为了表示入伙的诚意,杨曾、张虎只带两三名心腹上山,其余人均留在山下。杨遂、宋意、孟芙、高广和其他大小头领于聚义厅前的操练场等候,双方一见面便相互拱手行礼,彼此客套几句。也许是为了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吧,高广刻意地站在杨遂和孟芙的后面,用他那锐利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那一帮不速之客。为首与杨遂闲话家常的正是杨曾,错不了的,当年在处斩穆贞的刑场上,那个摇着铁扇的家伙就坐在太守旁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桑的脸皮并没有掩盖他纨绔子弟特有的气质。左手边的那个大胡子,虽然风尘仆仆,但衣着整整齐齐,活像一个没落的贵族。咦——?这个人好像也见过,也是在刑场上,错不了,当时他的衣着更华丽,身边还跟着一两个面相凶恶的人。向来多留心眼的高广与头儿杨遂不同,尽管他当时也品味着女头儿美妙的裸体,但同时也不忘用余光扫描着周围的人和物,如同现在一样。那个大胡子正是张虎,当时他那蓝紫相间的华丽衣装很快就吸引到高广的注意,因为这个貌似很有身份的人居然也和他们一样挤在充满汗臭味的人群中看女犯杀头实在是不搭调。

  

   “这个人原来也是和杨曾一伙的……”高广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当时跟在张虎身边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现在也站在他的身后。当高广的眼球刚刚转到杨曾右手边的那位青年时,背脊顿如触电一般打了个颤。而对方好像也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于是他的目光也朝高广那边射来,四目一接,高广只觉浑身透心凉,眼睛也不自觉地转去别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那青年的眼睛已经朝向前方,嘴角微微上翘,仿佛为自己“气势”上的获胜而得意。“好厉害的家伙!”高广心里抹了一把冷汗,这个样子十分熟悉,也是像在哪里见过,那副平静中带着几分冷酷的表情不停地刺激着高广的脑神经。对了!!此人正是当日在刑场上为穆贞操刀的刽子手柴俊,谈起此人高广还是很佩服的,因为几乎所有男人都对穆贞的香消玉殒感到怜惜,唯独柴俊能脸不改色、毫不犹豫地砍下她的人头。据说这是身为刽子手的最高境界,即完全不受任何情欲所左右,不管犯人是谁都能干净利落地完成处刑。可没想到这位安定城的名刽子也会落草为寇,而且还跟杨曾混到一块了,都说江湖寻仇罪不在刽子,但到底是亲手砍下前任首领脑袋的人呢,如今竟成为山寨的一份子,怎么想都觉得很讽刺。更讽刺的是,当日在刑场中出现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老天爷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想到这里,高广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

  

   在双方头领相互报姓名时,柴俊竟自称“李进”,高广听罢不禁心中偷笑,看来这杨曾也是个细心之人,柴俊的名字在安定还是有点儿知名度的,万一让人知道他就是砍了“赛山鹰”脑袋的刽子手,杨遂再傻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纳其入伙。高广迅速瞟了一下杨遂的表情,他似乎没发现“李进”的真面目,可见当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山鹰”的裸体上了。而当年和他们一起“劫法场”的头领好像也没认出,或者都像他那样刻意地保持沉默吧。细想起来杨曾把柴进带上来实在是冒险,就算杨遂认不得,万一其他参加“劫法场”的头领中的一个认得,只消当场揭穿,杨曾等人的立场马上就处于危险的境地。又或者,杨曾是故意这样做的,在他上山之前孟芙肯定通过某些途径把山上的情况一一告知,他把柴俊这头“鹿”带上山,就是要看高广等人的反应,如果杨遂没认出,那么他们就应该保持沉默;万一杨遂看穿眼前这匹“马”就是“鹿”,已经倒向孟芙的高广等人也应该马上帮腔说:“这是马……”好可怕的家伙,高广的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

  

   当晚杨遂和杨曾便结拜为兄弟,双方头领在聚义厅的酒宴上推杯换盏、互行酒令,好不快活。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是杨遂和杨曾的“蜜月期”,强强联合后的百狍山实力确实壮大了不少,他们如蝗虫一般四处抢掠,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进安定城中,张秀兰再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了。有一天,刚刚带队归来的高广如往常一样返回自己的住处,走到半路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广兄!”高广回过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柴俊,不知什么时候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身后。柴俊那刽子手特有的凌厉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死刑犯,惊得毛骨悚然的高广期期艾艾地说:“柴——,李,李兄有—,有何指教?”柴俊拱手笑道:“杨曾大哥有请。”柴俊讲话倒是十分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高广也不好意思问个仔细,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一路上柴俊默不作声地跟在高广后面,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高广的呼吸变得紊乱,似乎有哪怕一丁点的小动作,后面的刽子手就会让自己一分为二。约莫过了一刻钟,高广惴惴不安地走进杨曾的居室,看见穿着青色儒服的杨曾正侧着身子坐在香木圆桌边,比起之前的塞外民族打扮,杨曾现在显得更加清秀了,只是那一对八字胡依旧留着。桌上摆着一个米白色的瓷酒壶,还有三只精致的小酒杯,中间还有一大盘熟牛肉。杨曾一看见高广进来便十分客气地站起,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坐在杨曾旁边的正是“鬼芙蓉”孟芙,右手指尖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颈脖上的鬓发,看见高广进来只是露出她那特有的妩媚笑容,大概觉得有杨曾在招呼他,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了。而一直跟着他的柴俊则站在大门口充当警卫,三个人不同的表情让高广觉得自己坠入布满云雾的深谷之中。

  

   “这酒可是张虎兄的特酿,正宗的凉州美酒,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杨曾边斟酒边娓娓而谈,好像这只是一般的品酒会。

  

   “确实是好酒……”三人就这样品了半天酒,话题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对于杨曾提出的各种家常问题,高广只是随口敷衍,心中则是越发紧张,根本不晓得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杨曾不入正题,自己也干脆装聋作哑,以静制动。

  

   “却才柴俊兄弟多有得罪,望高广兄不要介怀。”

  

   “哪里,柴俊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却才唤你的不是李进吗?什么时候变成柴俊啦?”孟芙冷不防插了一句进来。

  

   “……!”高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短路了,送到唇边的酒杯差点从三只手指中滑下来,没想到酒过三巡之后自己竟着了对方的道,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上头的酒精全变成冷汗从额头中渗出来。

  

   “看来高广兄是认得咱‘李进’兄弟的庐山真面目喽?”

  

   “柴兄在这安定城也算小有名气,小弟平日也出入城中,偶尔也会目睹柴兄的风采。”酒醒了三分的高广隐约地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包括你们劫法场那天?”

  

   “呃——,是的。”

  

   “既然如此,为何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柴俊兄弟时没有当众揭穿?事后似乎也没向杨遂大哥提起。”

  

   “有道是‘寻仇不寻刽子’,这江湖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想必大姐在天之灵也不会介意。”

  

   “你看到他改名换姓不觉得古怪吗?”

  

   “我寻思这是大哥多虑而为之,既然能有缘成为自家兄弟,过去之事自然随水而去,改名换姓实属小事,我等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杨曾用舌尖舐咂了一下残留在嘴唇上的酒,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高广那敏捷的头脑感到满意,他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细嚼了几下后继续问道:

  

   “当我闻得杨遂大哥曾亲自带队下山劫法场一事时稍感意外,杨某当日也陪同兄长杨任在法场监斩,可是从凌晨到正午都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动静,莫非是城内守备森严,你们无从下手。”

  

   “实在是惭愧……”高广边说边摇头叹息。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去救她吧?”杨曾的脸孔突然沉了下来。

  

   “杨大哥这是什么话?”高广心突然悬空,只觉一股寒气透胸而过,他没料到对方突然会来上这么一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当日凌晨杨遂大哥便带着我等二十人下山,早早潜入城中等待机会……”

  

   “区区二十人如何能在安定城中劫法场?即便是一般的处刑日,光刑场周围的差役人数就超过四十人,何况穆贞姐处刑当天守城的士卒也被调过来参与守备,平安门内外人数至少有两百人,你们这点儿人数就算能把人救出恐怕也无法逃离吧,这点儿道理高广兄难道不清楚?而且你们既没带兵器进城,又没其他人接应,我倒想请教这法场如何劫得?”

  

   “这……”高广竟一时语塞,连他们把武器藏在城外的细节都知道,恐怕当天参加任务的其中一人已经向杨曾完全“坦白”了,“此事由杨遂大哥直接指挥,我们身为手下也只不过是执行而已。”

  

   “这安定城哪个不晓得小诸葛的大名,山上哪个不晓得高广兄是杨遂大哥的贴身智囊,劫法场这种大行动还少得了足下的锦囊妙计?”杨曾泛起嘴唇,脸上略带鄙夷的神色,“那几个兄弟都承认了,我劝高广兄你也别死撑吧。按照当日穆贞姐定下的山规,对兄弟见死不救、加害首领,那可是断四肢的大罪呢。假如到时他们一起来指证你们是主谋,那么高广兄你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啊。”

  

   “……”高广这回是彻底语塞了,他的脑子此刻在高速运转着,分析杨曾摆下这个“鸿门宴”的种种可能性。平常人在这种场合相信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但高广究竟是个老江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显得更冷静,“杨大哥有话直说,何必转弯抹角。”他自思最近好歹和孟芙建立了“友好”关系,今天这“鸿门宴”十有八九是来拉拢自己吧,否则正如杨曾所说,发难当日就能以“出卖大姐”的罪名干掉他。

  

   杨曾摇了摇扇子,然后用力一收,微笑着说:“不愧是高广兄,咱明人不打诳语,杨某也是个爱才之人,我的目标只有杨遂一个,其他兄弟若肯与我同心,必定厚待之,不过如果非要和杨遂同生死,那杨某也只好忍痛成全。”杨曾这一“表白”更加证明高广的猜测,翻劫法场的旧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白了就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夺位。

  

   高广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面对着头脑简单的大哥,他早就盘算着转移阵营了,而且很多兄弟实际上也在这样做,杨遂事实上已经被完全孤立,既然当初自己可以背叛穆贞,今天为何不可以背叛杨遂呢,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讲义气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只有墙头草才能长命百岁。杨曾大抵也是看穿了高广这一性格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他料定高广绝不会去告密。

  

   “我明白了,小弟愿为杨曾大哥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杨某能得高广兄这个智囊真个是锦上添花啊!”

  

   杨曾轻易地策反了杨遂身边的骨干后,便决定执行他的火并计划了。在端阳那天,山寨按例大排宴席,张灯结彩,大小头领齐聚一堂共度佳节,在聚义厅的大堂里,杨遂坐在正中,宋意和孟芙分别坐在他的左侧和右侧,左排是以高广为首的原山寨头领,右排则是以张虎为首的新山寨头领。席间杨曾孟芙等人不停地向杨遂劝酒,待他酒酣耳热之时,杨曾突然提起“赛山鹰”的往事:“想当年大姐也是一代女中豪杰,在江湖上只要提起她的大名,多少好汉都为之色变,只可惜天妒英雌,最后竟落得个身首异处,让人扼腕叹息啊。”眼前早已天旋地转的杨遂不知是计,竟接着杨曾的话柄,喷着浓浓的酒气说:“操!这——,这个鸟女人还提来做甚——,长着一副好脸蛋,不去陪酒——,却来跟,跟男人玩刀子,这——,这不,玩着玩着,嘿嘿嘿,把自己的脑袋给玩掉了……”由于失宠而闷闷不乐的宋意在酒席上向来鲜沾酒食,因此头脑十分清醒,看到杨遂三杯酒下肚便口不择言,吓得脸色都变了,假如这傻瓜把当日见死不救的事情倒出来的话,那么不仅他身为老大的合法性荡然无存,而且还会被当成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说什么胡话!准是喝多了,回去睡去!”宋意情急之下狠狠地扇了杨遂一个耳光,作势要扶他进房,同时用眼神示意高广过来帮忙,因为就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脑满肠肥的杨遂。然而高广却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还刻意地躲开宋意的目光。这下子宋意感到事态不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杨遂那粗壮的手臂用力一甩,便把宋意推回座位中,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喊道:“干嘛干嘛!!老子喝多了?还嫌老子胡说——?!这鸟女人,老子早就不爽她了,一,一天到晚就知道对老,老子指手划脚,操!报应啊,哈哈哈!兄弟别说啊,这鸟女人身材倒是挺棒的,老子想上她很久——了。没想,呃——,便宜了……”杨曾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问道:“大哥何出此言?莫非当日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救大姐?”“这,这,这不废,废话吗?啊?谁会去救她啊?老子不过就是为了好好欣赏一下,那婆娘——,肉,肉包子般的奶子,哈哈哈,奶子……”说罢还顺手拿起盘子中的菜肉包用力捏了几捏。

  

   高广对杨遂彻底失望了,虽说早就作好了背叛他的打算,可毕竟是多年兄弟一场,高广潜意识还是希望杨遂不会落入杨曾的圈套,至少不会像现在那样,仿佛是主动地跳入对方为他准备好的圈套。当年与高广一起跟着杨遂到刑场“参观”的头领同样在事前被策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遂兴高采烈地把脖子放入杨曾的绳套中,而不知内情的旧头领闻之则大为震惊,当年所谓的劫法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恐怕连早前穆贞被围之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增援。

  

   杨曾见火候已到,于是面带愠色地把酒碗丢在桌面上,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大哥当年是有意要置大姐于死地的喽?没想大哥平日总教人义字为先,却不想自己却忘恩负义,如此小人何德何能坐山寨之主耶!!”一瞬间,整个聚义厅被沉默的烟幕所笼罩,仿佛所有人都用喷火的眼睛对准了杨遂。这下子杨遂总算酒醒了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马上把目光对准了高广。多年来杨遂都养成了习惯,或者说根本成了本能反应,一有困难都要求助于高广,而高广也确乎能帮他度过一次次难关。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会儿高广反盯着他说:“看什么看,我们可都是按大哥的命令行事的,本以为是下山救大姐,却没想要我们袖手旁观,还威胁我们不准回去乱说,不是吗?”

  

   “你!!”杨遂头顶一阵昏眩,这回倒不是在犯酒醉,而是因为多年的心腹居然反戈相向,怒火攻心的杨遂抡起砂锅般的拳头便要捣向高广的脑门。说时迟那时快,张虎的手下程胜抽出菜刀向前一扔,如银色风火轮般飞过去的菜刀竟把杨遂的右手如豆腐般齐根切了下来,拳头距离高广就差一两公分时就“唰”的一下消失掉了,惊得一身冷汗的高广连忙后退,杨遂断腕上的鲜血“哗哗”地向前喷出,把高广的下半身浇得血红。“啊!!!!”发出惨叫声的杨遂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左手死死地掐住右腕,眼睛惊恐地看着被切断的右手。一切来得太突然,杨遂脑子一片混乱,搞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夫君!!”宋意尽管怨恨杨遂移情别恋,但究竟是夫妻一场,看见丈夫的惨状,她抽起腰间的大刀便冲将上来。和高广一样,宋意早就看出杨曾等人是来者不善,无奈杨遂听信孟芙的枕边语,把宋意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她只好每天刀不离身,万一有事之时也好应对。张虎手下的几个屠户早就对宋意“垂涎三尺”,盘算着火并之日将她宰了做几道好菜。就在宋意抽刀出身时,几个屠户同时抽出牛肉刀攻了上去。与此同时,杨曾拔出宝剑,对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杨遂摇头笑了几声后便把宝剑扔给高广。

  

   高广作为旧头领们的灵魂人物,他当然晓得杨曾此举的含义,在接过剑后缓步走到杨遂旁边。杨遂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但他还能看清楚来者正是自己多年的死党,再一次涌上心头的怒火让他吐了好几口鲜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为——,为什么——?老子待你一向……”看着杨遂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高广反倒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哥,莫怪小弟无情,小弟当时也提醒过你,既然大哥不听,便是天意了。”言罢便持剑狠命地插入杨遂的胸口,只见杨遂那双血红眼睛几乎要蹦将出来,在发出了如豺狼临终前的嚎叫声后便气绝身亡。

  

   而那边厢宋意却是杀得性起,居然一连砍翻了两个屠户和三个喽啰,可惜力气不继,胡海上前一脚踢向宋意的腹部,把她踹翻在地,其余屠户乘势上前把宋意捆了个结实。可怜的宋意之后每天都惨遭屠户们的轮奸,最后在杨曾正式就任山寨之主的那天被斩首祭旗。看着赤条条的宋意撅着大屁股跪在祭台前时,高广不由得想起同样遭遇的穆贞,说起来安定郡在这十多年出过好几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中豪杰,可惜最后都和穆贞一样,在被剥夺了所有女性的尊严后身首异处,看来耍刀子的女人,不管平日有多么风光,最后都是砍头的命。仍是那个柴俊,对,以前在安定城被处斩的好几个女豪杰都是由他操刀的,包括前任大姐,还有眼前的宋意。“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就在高广羡慕忌妒恨时,宋意的头颅已随着闪过的寒光滚落地面。

  

   杨曾确实没有食言,火并掉杨遂后高广等一众旧头领仍然得到重用,在平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后,杨曾再次唤来了高广。

  

   “高广兄好像一直都不太支持杨某联合长安姚氏的方针吧?” “

  

   “没,没有此事,只是素闻姚苌父子心计很重,而且他们地盘广大,三分关中有其二,有必要找上我们这些……?”

  

   “‘乌合之众’吧?这点我也很清楚,姚苌父子当然看不上我们,不过目前他们的敌人并非只有苻登老贼,要是有人能旗帜鲜明地反对苻登,他们都会乐得去利用一下的。”

  

   “但我们这样做,只会成为苻登的眼中钉,驻守在安定的张秀兰肯定会讨伐我们的,相信姚苌也不会给我们增援吧。”

  

   “当然不会,这点我早就计算在内了。”

  

   “那……?”

  

   “所以我们要的是一场胜利,甚至说只需不败就行了,这样肯定会引起姚苌父子的注意,在见识到我们的实力后,为了不让我们独占安定,肯定会出兵支援,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万一安定这边真的派上一千几百人,那我们的防守也会很吃力的。”

  

   “高广兄多心了,依我看张秀兰这个婆娘顶多出两百人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姚氏的大军一直在外围虎视眈眈,她不可能抽调太多的人离城作战。”

  

   高广似乎想不到反对的理由,自从苻登新平一败后,前秦已经元气大伤,可控领地日益龟缩,连安定城的守备力量都十分薄弱,要抽调大量的兵力来进攻百狍山可能性不大,这也是他们近年来能如此猖狂的原因。当问到如何诱使安定城出兵时,杨曾的回答让高广如遭电击一般。

  

   杨曾打算让高广下山诈降,博取张秀兰的信任,并表示自己能带着小部队从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山直捣山寨,这对于易守难攻的百狍山来说是一个死穴,这样便可引诱张秀兰攻打百狍山,到时高广半路中可把他们带入埋伏圈歼灭之。没有奇兵在背后包抄,其他军队人数再多也难以攻入一夫当关的山路,只要张秀兰攻山失败,杨曾的目的就达到了,看到前秦军疲弱的事实将促使后秦出兵杀入陇右,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攻占安定,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之所以选择高广来执行这个任务,杨曾的说法是因为高广头脑好,不易被张秀兰识破。况且谈到百狍山的秘密山路,没人能比高广更熟悉了,把敌军带入埋伏圈后脱身是难不倒他的。

  

   不过高广却寻思杨曾是不是要把自己当成弃子,自从失去了杨遂这个大靠山后,旧派头领的势力早就被“屠户帮”们夺去,并且现在自己的地位是由杨曾支持的,杨曾说一,你哪还敢说二,所以高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不过事情却出乎意料地成功,张秀兰完全相信了高广投降的原因,也接受了高广首尾夹攻的提议。当晚秀兰挑选了包括赵瑛在内的三十位女兵,任命陈玉为别动队队长,高广为向导。在准备了五天后,秀兰便下达进攻百狍山的命令。

  

   起初高广看到和他们一起出发的士兵只有一百二十人时,心里就在嘲笑,百狍山的地形险要,而且光喽啰就有近三百人,光派这点人就想把山头攻下来,这女人的脑袋一定坏掉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从安定城抽调的兵力确实只有一百多人,但从附近各县调来的兵力加起来人数就超过六百了,他们分别在百狍山的几个主要入口与喽啰们激战,安定城作为前秦目前的重镇,自然不能随便动用主力部队来打土匪,在关中一带虎视眈眈的后秦正规军才是最大的威胁。当看到几路大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时,高广脸色都变了,如此一来杨曾势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来守备,山寨及小路后方几乎是空无一人,假如他身后的那三十名女兵突然杀入并放起大火的话,那么肯定会造成己方军心大乱的。

  

   “有点小看那娘们了。”高广心想,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说到底别动队是由他来带路的,山寨后方的安全与否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至于前线阵地,就算人数一倍于己方,相信要攻进来也不容易吧,要知道当年姚兴宁肯围山也不向上踏半步。

  

   很明显在安定城出兵这一猜测上杨曾失算了,他没有想到秀兰会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即使是杂牌军,用来对付他们这一帮山贼土匪是绰绰有余了,可以想象现在山寨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于各路的防守,后方是一片空虚,假如这时有几十个生力军突然出现在大本营,己方一定阵脚大乱,双方谁胜谁负,全在自己一念之间,高广甚至还一度想带着人绕开埋伏圈,直捣后方,一旦前秦方面获胜,自己便立下大功,不仅可免除所有罪名,说不定还可借此混个一官半职,因为高广始终是旧头领的一员,杨曾对他是不会真正放心重用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就是下一个杨遂了。然而当高广看到跟自己上山的竟是一帮女流之辈,顿时大失所望。这一点恐怕连秀兰都没有想到,高广心中最看不起那些“耍刀子”的女人,如果她当时是派上男性战士,说不定高广会假戏真做,直接带人上山抄杨曾的大本营,可现在高广反倒决定把陈玉她们引上死亡之路。何况高广对官府本能地存有戒心,毕竟官府对于受招安的黑道向来都是持鄙薄态度,毫无信用可言,所以他也不敢把宝全押在秀兰的身上。

  

   战斗在巳时打响,前秦军各路人马往百狍山的几个要道发起进攻,喊杀声顷刻环绕着整个山头,高广从容地带着陈玉等三十名女兵精锐沿山上的小路前进,他紧张地分析耳朵好不容易才接收到的微弱喊杀声,假如形势朝不利的方向前进,那么他仍会改变主意带着女兵们转去另一条小路直抄老巢。当然,一旦他走近埋伏圈时,一切就成定局了,所以在尚可反悔的小道上前进时,高广的大脑仍在飞速地计算着。

  

   “还要多久啊?”

  

   “呃,这个说不准,小道路难走,你们人也比较多。”

  

   “我可再一次提醒你,不要耍花招,小心你的狗命!”

  

   “哎,小的哪敢欺骗诸位姐姐呢……”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经走进通往包围圈的小路了,从空气中飘来的打斗声分析,前秦军估计还未打破僵局,高广的大脑终于停止了运算,他决定执行原方案,把别动队带入埋伏圈。这时高广回头瞄了一下身后的姑娘们,心中不禁有点儿同情她们,这些女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正往死路里走吧。杨曾带来的那帮屠户,全都是屠宰和烹吃女人的高手,死了还要被做成盘中餐,高广只觉跟在身后的是一群光溜溜的肉母猪。就在这个时候,高广感到眼前一阵寒气晃过,是一双凌厉的眼神,是来自何人的?是她!赵瑛,那天晚上一直陪在张秀兰旁边的那个女孩,当时她就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难道她已经识破了吗?应该没有,不然早动手了,就算她识破了也无济于事,上了山就是自家的地盘,没有了向导,她们只是一群盲头苍蝇。话虽如此,高广心里还是有点急,要是再不快点引她们进埋伏圈,自己就大难临头了。陈玉此时离高广只有半尺的距离,若是动起手来他未必能逃得掉。

  

   在翻过两条陡峭的斜坡后,一行人就来到了长满山树的平地,说是平地,其实只是路比较好走而已,百狍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地形古怪的地方。进入此地后仿佛来到了一个树林,只是陈玉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恰恰是最危险的,因为高广正带着她们缓缓地往埋伏圈中走去。“快到了啊……”背对着女兵们的高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转瞬之间这些女人就会成为尸体了,说不定到了晚上还会成为庆功宴的佳肴。在秀兰面前高广撒谎说自己当日是硬着头皮吃下宋意的肉,而事实上,一碟被烹调得特别鲜美的人肉高广是吧唧吧唧地吃个精光,连碟子上的油都舔得干干净净,还一直回味来着。这次居然有三十个,而且个个都正值桃李年华,用张虎的话来说那是女人肉质最好的时候。

  

   正当高广的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只见在半人宽的狭窄树道中,原本可用于脱身的出口竟堆满一棵棵碗口粗的树干,与此同时头上响起了阵阵的“嗖嗖”声。

  

   “混蛋高广!!你居然敢骗我们!!!”

  

   当场石化了的高广背后,响起了陈玉震天的怒吼。事实上被骗的何止是陈玉她们,早在杨曾提出让他下山诈降的时候,高广就怀疑杨曾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以高广的智商作这样的思考很愚蠢,有些东西其实是明摆着的,“兔死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并非他不聪明,而是人的智慧要有一定的实力来支撑的,他把杨遂出卖的那一天,就等于把自己的靠山毁了个干净,他除了服从杨曾的命令外已经别无选择,高广只能自欺欺人地游说自己,心灵的深处还寄希望于杨曾是个守信之人。可是眼前的一切无情地摧毁了他那一厢情愿的臆想,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死吧。”

  

   “混蛋杨曾!!你居然敢出卖我!!”

  

   高广到底是老江湖,几乎在片刻之间他的头脑再度恢复冷静,在敏捷地闪过两箭后,大脑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脱困的事情了。陈玉虽然恨不得把高广一刀两断,但头顶上如雨般飞来的箭矢已让她疲于应对,根本管不了其他事情。不过这些女兵也确实了得,凭借着手上的武器竟也连续挡下数支快箭,在且战且退的过程中,终于有三四个女兵失手中箭,惨叫倒地后迅速成了刺猬。退到后方的女兵们正想转身,不想腿一打滑,整个人向上飞了起来,原来这陷阱还不止一个,顿时又有五六个女兵被套进大网之中,一群人如野猪一般在网里挣扎起来。箭雨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箭囊告罄之后,众喽啰怪叫着从树上跳下,与女兵们对战了起来。高广利用众女兵无暇顾及自己的机会,边闪箭边往树林边上的路逃走,好歹自己也是个“地胆”,只要能躲开这个陷阱,脱身的机会还是有的。就在他夺路而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站住!!”

  

   “娘的,居然被跟上了。”从声音发出的位置来看,对方离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手上有刀的话是砍不到的,而且他确认女兵们没有带弓箭类的武器上山。于是高广没有回头,继续拼命地寻路逃跑,他知道女兵不熟山路,只要自己打几个转就铁定可以把对方甩掉。可是高广绕来绕去,那个怒吼声仍旧在自己耳背后响着,仿佛像鬼魂一样缠着自己。“这娘们什么人啊?老子都快喘死了还没甩掉。”在慌乱之中,高广也走错了方向——往山上跑了。也许是下意识的作用吧,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走下山路才对,因为杨曾现在是不会给自己活路的,上山等于自投罗网。但是当高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转过山涧小道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掉头的话身后有穷追不舍的女兵,由于自己是手无寸铁地上山,面对着持刀的女兵占不了便宜。

  

   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张秀兰派了这么多部队攻山,相信杨曾也不可能闲坐在山寨里吧,上山之后说不定还有办法。高广的脑子是一片混乱,身后连续不停响起的喊杀声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不知跑了多久,气喘如牛的高广终于快跑上了顶,可是背后依然“站住站住”地叫着。这会儿高广终于回过头了,一看就傻了眼,原来追兵只有一人,而且看她的样子体力也差不多要用尽了。

  

   竟然被一个女孩追得满山跑,早知只有一个人的话,半路想办法干掉她就不用走那么多冤枉路了,只觉丢脸的高广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而追来的女兵看到高广突然转身,也条件反射地停下,张大了口喘起气来。这下子高广看清楚了,来者正是秀兰身边的那个小女兵——赵瑛,一路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家伙,没想到她不但躲过所有的陷阱,还一直追上了山,真是人不可貌相。结果这一男一女的就在临近山寨的半坡上喘起气来,谁都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在经过长时间激烈的追赶突然停止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喘息起来。

  

   “你,你这混蛋,竟敢,竟敢欺骗娘娘,我,我非剁了你不可……”赵瑛首先发话了。

  

   “你这小娘们,不简单,居然能跟到这个份上,不过,到此为止了,就你一个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高广开始缓过气来了,看到赵瑛拿刀的手在拼命地发抖就知道她的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一对一的话自己是有胜算的,把她干掉之后再沿小路下山,逃出安定地界之后就安全了。打定主意后,高广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赵瑛,赵瑛见状立马摆起了架势,也许是体力不支的缘故,身体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高广觑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横手就劈向赵瑛的右手,“咣当”一下就把她的大刀打落在地。

  

   “哈哈,你完蛋了!!”打落了对方武器的高广只道胜券在握,紧接着一个鹰爪就往赵瑛的喉咙卡了过去。谁知就在这瞬间,高广肚子猛然一阵剧痛,整个人像触电一样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赵瑛见右手的刀被打落,左手迅速地从腰间拔出小刀,对着高广那泰山般压过来的身躯用力刺去,尽管赵瑛力气不足,但是高广冲过来的速度却形成了助力,结果刀子一下子就全捅进他的肚子里了。看着插在自己肚子里的小刀,高广的大脑顿时一阵空白,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在提醒他不是在做梦。“不可能……”倒在地上的高广下意识地往山寨的方向爬去,争取一线的生机,只是愤怒的赵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捡起地上的刀死命地往高广的背部砍去。

  

   “畜生!叛徒!!”赵瑛每骂一句就劈一刀,可怜的高广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逐渐模糊的眼睛隐约看到山寨的方向上有两三个人往这里跑来,大概是听到他们搏斗的声音后跑下来看个究竟的喽啰吧。感到强烈的剧痛一阵接一阵袭来的高广,用尽最后的力气伸长着手,喉头发出沙哑的叫声:“救我,救我……”

  

   “小诸葛”高广,最终按杨曾所计划的那样死掉了,尽管过程有所不同。

  

   第九节:屠宰盛会

  

   百狍山之战持续了一个上午,双方都在半山呈胶着状态,由于陈玉的别动队没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杨曾的“不败”计划取得了成功。在前秦大军退下山的同时,百狍山匪帮擂鼓呐喊,欢呼声响彻山头。负责诱敌上山的高广被穷追不舍的赵瑛所杀,而耗尽了体力的赵瑛也被闻声前来的喽啰俘获,另外杨曾在派出埋伏部队的时候就嘱咐过他们,若上来的是男兵,不留活口;若上来的是女兵,尽可能生擒,所以在埋状圈的激战中,仅有十名女兵战死,其余全被活捉上山。

  

   傍晚时分,杨曾等人迫不及待地举行起了庆功大典,操练场四周旌旗遍布,上山的喽啰们敲锣打鼓,如过节般热闹,除了早早被捉住的赵瑛外,其余十九位女兵被麻绳捆了个结实,嘴巴也让布团堵了个严严密密,腮帮子鼓得像个小皮球,她们脖子上的绳结一个连着一个,排成了一个长队往山顶方向走去,负责押送的和起哄嘲笑的喽啰把她们围成了香肠形状,仿佛是被一大群蚂蚁搬抬着的“香肠”缓缓地钻入到山寨中,然后被“蚂蚁”们丢进操练场的角落里,而同样被五花大绑的赵瑛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猎物到齐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手持长枪把她们团团地围了起来,像是囚禁羊群的铁笼一般。而在埋伏圈中战死的十名女兵被割了首级悬挂在半山的寨门上,尸身则被送往厨房中,准备制作成席上佳肴。

  

   看到二十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被押到操练场上,众喽啰已经充分地发挥他们的想象,脑海中尽是如何蹂躏她们的画面,猥亵的笑声和喊声此起彼伏。直至杨曾等头领到帅位就座后,操练场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不过头脑中的想象却未曾停止,他们都急不可耐地等着好戏的上演。倒是张虎先是走到角落处,仔细地打量了那二十位女兵们后才脸带笑容、心满意足地到帅位处坐下。看到张虎姗姗来迟,杨曾用食指抹了一下嘴上的八字胡,笑着问道:“真不愧是张虎兄弟,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姑娘啊,不知这几个姑娘可中心意?”张虎马上竖起一个拇指,络腮胡子包围着的大嘴巴中冒出了两个字:“极品!”

  

   杨曾半信半疑地问道:“哦?这些姑娘们都穿着衣服,张兄如何就能判断她们的肉质好坏?”张虎得意洋洋地说道:“不是小弟乱吹,我张虎带这些屠户兄弟行走江湖多年,干的都是宰人的活,凭我的眼光,哪怕娘们儿穿得像粽子一般,立马就能分出个好坏,杨兄若不信,我便当场点几个出来,保管是上等货。”说罢张虎把腰带往上一提,眯着眼睛再次大摇大摆地走到赵瑛等人面前,而这些可怜的女兵既无反抗之力,也不能张口说话,只能用那愤怒或恐惧的眼神来看着他。第一个被挑出来的是别动队的头领陈玉,接着又挑了九个,被点了名的女兵们马上被屠户们一一架了起来,不由分说便拖到操练场中央,唏哩哗啦的撕起衣服来了。陈玉她们明知反抗无望也奋力地挣扎,至少不能在敌人面前摆出一副待宰羔羊的丑态。女兵们尽管是女流之辈,但到底是行伍出身,使起劲来也不是好对付的,那几个屠户的剥衣行动一开始就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陈玉等人受辱其实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很快女兵们那如白玉一般的皮肤便一块块地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周围的喽啰们早就被那刺激的场面燎得欲火炙身,各种起哄声响成了一片,若不是杨曾事先让人把操练场围了起来,只怕这些野兽们早就冲进去了。张虎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屠户们剥脱女兵们的衣服,一边还假正经地说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可得忍住喽,要是把这些娘们的骚穴搞脏了,那今晚咱们就不用开饭啦。”胡海等人自是明白老大的意思,于是一边剥衣一边用手在姑娘们的身上乱摸一通来发泄。几下功夫过后,陈玉等人的身体除了麻绳打结的地方还残留着破碎的布料外,其它地方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张虎把手一拍,众屠户便两人架着一个,一排地陈列在操练场中央,众姑娘不得不挺着胸前的乳房,用带着屈辱泪水的双目盯着杨曾等人。而面对着眼前那一排皮肤如雪似的女人身体,杨曾只觉血压不断上升,他细心地打量了她们一番后,抿了一下嘴唇说:“张兄,这几个娘们皮肤是够白了,肉也够多,只是口感不知如何。”张虎答道:“这一伙娘们都很年轻,正是肉质最好的时候,据我多年的经验,大哥眼前这十个姑娘全是上等货,您若不信明天再尝另外那十个的肉后就晓得了。”杨曾高兴得拍着大腿说:“好,就依兄弟的。只是你们打算怎样料理她们,直接上肉案宰了?还是先砍了头?”没等张虎答话,偎依在杨曾肩头的孟芙倒先抢过话匡子:“夫君,老娘向来使得一手好弓箭,一直没机会在大家面前露几手,今天正好拿这伙娘们练练筋骨。”然后对张虎说:“张兄,待会让你的弟兄把一个娘们押上来,让她站好了,看老娘怎样把她的脑袋射到对面的靶子上。”

  

   杨曾身旁那几个兄弟一听到大嫂要露两手,马上扯起嗓子喝起彩来,孟芙把外套一脱,身上只剩下一件紧身的青色肚兜,像这样穿肚兜的全天下恐怕就只有她了,那布片紧得把身体的曲线显现得一清二楚,胸前那两只大奶子高耸突出,肚兜的布带把她背部的肌肉一块块地勒起,看上去煞是惹火。美艳风骚的压寨夫人去处决一群光溜溜的大姑娘,此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让整个山寨的喽啰都兴奋了起来,如同豺狼一般的嚎叫声响彻山寨。孟芙从一个喽啰手上拿过一把三尺多长的青竹硬弓,先是用手轻轻拨弹了一下弓弦,然后猛力向后一拉,竟拉出个满月状,众人看罢更是惊叹不已。孟芙试弓完毕后便对柴俊说:“柴俊兄弟,这个表演可得让你帮一下忙,待会你看我把弓拉好,便把那娘们的头斩下,没问题吧?”

  

   一般刽子行斩首刑,施刑对象大多跪着,因为向下挥刀最为省力,只要刽子的水平不是太差都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倘若施刑对象是站着的话,那么刽子就必须向中间甚至是向上挥刀,如此会特别费力,而这种违反常规的行刑方式则最能考验刽子的水平高低。所谓“艺高人胆大”,柴俊自然是乐于接受这样的高难度工作,如此才能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那出神入化的刀法。

  

   第一个牺牲品被押出来了,正是别动队中的弓箭手柳青,擅长于使弓的她如今竟被敌人当箭靶,老天爷实在是太会捉弄人了。年过二十五的柳青在女营当中也算得上是老兵,她皮肤白皙,白得连身体上的肌肉纹路都被盖过了,也许是因为长年拉弓的缘故,她的双肩比一般的女兵要宽,滚圆的双臂比得上弱质女子的双腿。柳青用怒目一直瞪着孟芙,她始终没有停止过挣扎,只是架着她的两个屠户也不是吃素的,强壮的柳青除了把胸前的那双硕大的乳房左右晃动外,几乎无法动弹。孟芙得意地看着柳青,仿佛心疼一般地说道:“哎哟哟,有话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吧?柴俊兄弟,你就做个好心把她口里面的布拿出来吧。”当柴俊把塞在柳青口的布团拿掉时,她便如那炸开的锅一般开骂了,也许是被憋得太久,那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孟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 样子,在一旁的柴俊反而忍不住了,反手一个刀柄便向柳青的脸上砸去,只听得“嗵”的一声,柳青的脸猛地向后一仰,她只觉地转天旋,两眼冒星,一股酸辣的东西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凶狠的叫骂声戛然而止。看到柳青的脸上冒出一块柿饼般大小的紫青印,深红的稠血慢慢地从鼻子和口中漫出时,孟芙连眉头都皱起来了:“哎呀呀,柴俊兄弟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好歹也是个女孩子,骂累了自然就住口了嘛,何必把人家的漂亮脸蛋给毁了。女人呀,最看重的就是脸蛋了,我以前有个姐妹被官府砍头前还特意化妆呢。”柴俊听罢自感哭笑不得。

  

   可怜的柳青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原先绷得紧紧的身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幸好人还没完全晕过去,那两个屠户便趁势用手按住她那宽宽的玉背使劲地往前推,柳青的胸膛只得向前一挺,脑袋也很自然地向上抬了起来。孟芙一见时机已到,马上拈弓搭箭,柴俊看见柳青的脖子一拉直,双眼的杀气像烈火一般迸出,握刀的右手如旋风一般从柳青的脖子掠过,下刀的位置判断得相当准确,既完美地切断她的脖子,又不会误伤在后面架着她的人。随着柴俊右手的银光一闪,柳青的人头立刻顺着银光消失的地方飞去。说时迟那时快,柳青体内的鲜血还未从躯体内喷出时,孟芙已把拉满月弓的手一松,那颗飞到半空的人头“嗖”的一声凭空地消失掉了。还没等杨曾、张虎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那支穿着柳青大阳穴的箭已经“啪”的一声深深地插在对面的箭靶中央。柳青的身体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砍断,鲜红色的温血“咝咝咝”地从脖腔内喷出,软软的身躯伴随着血射出的节奏一上一下地抽搐着。被溅了一脸血花的屠户连忙眯着眼睛把柳青的肉身往前一丢,任由它如垂死的鱼一般在地上翻腾着。

  

   看到孟芙那超凡的箭技,除了那一群任人鱼肉的女俘虏外,在场众人无不鼓掌喝彩,向来自负的孟芙自是得意万分,脸儿笑得如同绽放的鲜花一样,她玉臂一抬,大声说道:“多谢众位兄弟,方才这招只是热身,接下来才是大戏,你们可要把眼睛放亮一点啊。”孟芙转过脸对那几个屠户说了几句话,便又有三个女兵被押了上来,也许知道反抗也是徒劳的缘故吧,她们并没有像柳青那样挣扎,只是带着绝望和恐惧的表情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柴俊。孟芙并没有说她要表演什么,但看到此等架势,观众们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方才是一个,这下子大概是三个一起来了,同时也好奇柴俊能否一下子切下三颗脑袋。孟芙果然从箭囊里掏出三支硬箭,左手把弓一横,三支箭向上一搭,分开的箭头都瞄着各自的目标,不过这次的方向并非操练场中的箭靶,而是场边上的辕门,因为要同时射中三人的头,她们就必须正面对着孟芙,这样不管是柴俊和孟芙都很容易会误伤她们身后的屠户,于是孟芙便把目标改为离地面更高的地方。对于柴俊而言,这不但在考验他的功力,更是在考验他的臂力,刽子手之间的水平差距,往往就是在这种高难度的施刑方式体现出来的。

  

   为了方便自己下箭,孟芙特意挑了三个身高几乎一样的女兵,巧合的是她们的身材也相差无几,六颗红红的乳头如一条直线般陈列在她们的胸前。柴俊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几个赤条条的女人摆在他的面前也能心平气静,四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对他是没有丝毫的影响,当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孟芙把弓一拉,便双臂运力,执刀的手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前一扫,为了增加挥刀的力度,柴俊罕有地大喝了一声。那六个架着女兵的屠户只感觉到一股寒光从自己的下巴前方掠过,姑娘们的头马上像变戏法一样向上飞了起来,然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得“啪啪啪”的响声,三颗带着箭的脑袋便整整齐齐地插在操练场的辕门上。

  

   “精彩!精彩!嫂子的箭法真是神技,纵是李广再生也得甘拜下风啊!”大开眼界的张虎兴奋得从座位上站起,差点就要冲上前去拜师了。众喽啰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杨曾心想:“这女人果然厉害,幸好早点收服了她,不然这大当家的位置非她莫属。”那三个被砍了头的女兵和柳青一样也被屠户们往前一丢,几个圆滚滚的白嫩屁股并在一起左右地扭动着。

  

   看到姐妹们惨状的陈玉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竟用力把塞在嘴中的布团吐了出来,破口便向孟芙骂道:“你这个天杀的贼婆娘!残杀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英雄?有种的便与本姑娘一对一较量!”孟芙随着声音把视线转移到陈玉的身上,有点不屑地说:“就凭你?莫说是一对一,便是十个你这样子的,老娘也不放在眼里。”陈玉继续骂道:“别在这里张口说大话,你若是有种,便与本姑娘单独较量,拿我当猴一样耍着杀,我就是做了鬼都不饶你!!”孟芙眯起眼睛把陈玉的身体上下扫了一遍,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既然如此老娘便依了你,就和你比试一番,生死各安天命,若你赢了,夫君与张兄在此做证,马上就放你们离开,绝不为难你们。”“这可是你说的……”还没等陈玉把话说完,孟芙便接着说:“可要是你输了,你就得任我鱼肉,到时可别怪我侮辱了你。”

  

   孟芙差人把箭弓拿去,给她换上两柄五尺长的芙蓉剑,然后把另外一柄丢到陈玉的面前:“两位兄弟给这位女英雄松个绑,老娘和她较量较量,生死由天,谁都不能上前帮忙,都听到了吗?!”架着陈玉的两个屠户听到命令后便抽出小刀,割断了她手上和脚上那捆得如麻花一般的绳结,一直在奋力挣扎的陈玉见绳子一松,两只被扭到后面的手便使劲地向前摆,两只赤脚也不停地向两边踢着,恨不得把那讨厌的绳子甩到十万八千里外。那两个屠户为她松了绑后自觉地向后退去了,那四具无头的雪白身躯也被迅速拖出场外,操练场中央很快就只剩下孟芙和陈玉两人。陈玉的手脚被牢牢地绑住时,恨不得马上挣脱出来,但当她的手脚重获自由时却感到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她一个大姑娘全身赤裸地站在一大帮臭男人中间,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想捂住胸部和下体。孟芙看着陈玉那狼狈的样子,也不急着上前拼斗,一只手不停地摸着下巴,微笑着把她的身体上下鉴赏了好几遍。她和另外几个被押出来的女兵一样,大腿都十分洁白丰腴,但肌肉却是这些女兵中最结实的,后腰间的两个小肉窝使她的臀肌显得更浑圆性感。虽然孟芙也是个女人,但自己的身体被对方那古怪的目光盯着时,陈玉竟觉得比被男人盯着看还难为情。

  

   “看什么看?!你脱光了还不是一个样?”陈玉的脸儿一下子涨得通红。孟芙笑着回答:“长得还蛮壮实的嘛,我在想嘛,呆会儿是把你煮着吃呢?还是烤着吃?”“你——!”陈玉听罢气得是怒火中烧,通红的脸蛋胀得发紫,右手迅速抄起地上的长剑便冲向对方。“这才有意思嘛。”孟芙见陈玉仗剑杀来,左脚后退一步,右手反手一剑便挡住了攻来的剑锋,两把芙蓉剑甫一对碰便“铮”的一声迸出几点火花。紧接着两人又是各出剑招你来我往,孟芙虽然在一步步地向退,但表情十分自然,显得游刃有余,倒是在气头上的陈玉虽步步前进,却显得狼狈不已。

  

   看着陈玉这个赤身裸体的大美女拿着剑激烈地打斗,四周的喽啰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喝彩声和口哨声响成了一片。陈玉的乳房不算很大,但它们在战斗时剧烈地晃动着也形成了较大的阻力,比起穿着紧身肚兜的孟芙灵活性显然要差多了。孟芙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待陈玉双手向上运动时,突然向前一划,陈玉“哇”的喊了一声,身体便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陈玉只觉胸前火辣辣的,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乳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伤口像那快成熟的石榴一般慢慢地向外翻开,鲜红的血花一条条地往乳房四周流下。感到伤口越来越痛的陈玉不得不用左手捂住伤口,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孟芙提起手中的芙蓉剑,看着那没有沾上半星血迹的剑锋说道:“大姑娘,方才这招已经是手下留情,若我多用半分力,只怕你这奶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几招交锋,陈玉便知以自己的实力完全不是孟芙的对手,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女孩子,她稍稍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右手握紧了剑便再次冲了上来。由于陈玉的左手不得不捂住胸部的伤口,身体的灵活性比刚才更差,结果两招下来,孟芙又在她的右腰割了一剑。芙蓉剑一向削铁如泥,女孩子的肉身对它来比豆腐还软,孟芙这两剑是切得相当深入,一剑过后,鲜血便不停地往外涌出,陈玉那捂着伤口的左手早就被染成了血红色。失血过多的陈玉已是脚步飘浮、两眼模糊,谁胜谁负已经毫无悬念了,只是孟芙并不急于结束战斗,她如同一只玩弄老鼠的花猫一样,左一刀右一刀地在陈玉的身体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的伤口,凄厉的惨叫声是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当闪到陈玉身后的孟芙在对方背脊上又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后,陈玉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弯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气若游丝的陈玉仍旧用剑死死地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身上的鲜血几乎把她的身体染得通红,简直像个血人,夹带着血液的汗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身上的皮肤流到地上。孟芙似一头把猎物玩弄得奄奄一息的老虎一样,脸带杀气一步一步地走近陈玉。陈玉自知死期将至,但也不甘心任由对方鱼肉,正想把身体用力撑起来时,已经走到她身后的孟芙大喝一声,将手中的芙蓉剑用力地在她的脖子间掠过。陈玉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栽,被血染得通红的大屁股撅向了空中,然后激烈地扭动着,握剑的手也慢慢地从剑柄上滑下,一把带血的芙蓉剑如同战场上的残剑一般深深地插在地面上。随着臀部的运动,原本弓起来的身子也慢慢地趴倒在地,四肢开始不停地抽搐着。当众人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随着不断地流淌着的鲜血向前滚出时便知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们仍然意犹未尽,对陈玉那具扭着屁股的尸身是品头论足。

  

   杨曾看到夫人胜出后连忙站起来大声叫好,众喽啰也附和着拍手欢呼起来,得意洋洋的孟芙踏在陈玉的颈椎处,用力踩了几下,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脖腔硬是被她挤出两注鲜血出来。“哼,小娘们儿还想跟老娘斗,差得远呐。”说罢便用剑刺向陈玉的头颅,然后把插着人头的剑高高举起,喽啰们的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孟芙近半个时辰的表演使五位女兵身首异处,操练场中央已是血汪汪的一大片,两个屠户正要拖走陈玉的尸身时,孟芙指着它说:“两位大哥可要记住了,这女人可是我的战利品,等会掏了肠肚后把她整个烤熟了,然后给我送上来。”二人自是点头称是,拖着那具闪着血光的尸身离开了操练场。

  

   眼前那一幕幕惨剧把另外五个赤条条的女兵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儿晕厥过去。孟芙正想寻找下一个“挑战者”,但看到她们那发青的脸蛋,心中大呼没趣,同时太阳也开始西下了,孟芙便伸了个懒腰,把插在剑上的首级甩在地上后大声说:“不玩了!不玩了!老娘还是回去等吃吧,剩下那五个娘们就有劳柴俊兄弟了。”屠户们于是把那五个女兵押向场地中央,然后按跪在地下。而那五位早已魂离魄散的姑娘始终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屠户们摆弄。每两个屠户按着一个姑娘,左右两边用膝盖压住她的脚掌,各自一只手抓住她那反剪起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肩胛骨,使劲地向下压,姑娘们很自然地向前伸出那如嫩藕一般的脖子,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排待宰的白鹅。柴俊以前虽试过连续处决犯人,但同时斩决五个大姑娘倒是头一回。这种常规的处刑方式自然是难不倒他,两个屠户只看得面前银光一闪,姑娘的脑袋便“骨碌碌”地向前滚开几尺远,脖子如同被捣破了的水龙头一般“哗哗”地喷着鲜血。每斩决一个女兵,架着女兵的屠户便把手一放,等尸身倒地后,便一人拉着一条腿直接拖出场外。随着鬼头刀舞动,女兵们的头一颗颗地向前飞出,一具具被拖出场外的尸体后面都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柴俊那凌厉的刀法似乎没有赢得观众们的喝彩,也许是因为游戏太快结束,也许他们更想欣赏孟芙的“杂技表演”。柴俊也不在意,行刑结束后便招呼场外的助手进来清场,那十颗被斩下来的首级用枪杆插入脖子的断口处,整整齐齐地摆在辕门旁边展览。

  

   清场之后,屠户们便把屠宰用的木架子推上场地中央,那几个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尸身也被一个个地抬了上来,分别固定在木架子上。它们都被倒着挂了起来,两条大腿呈倒八字形分开,然后用铁链把脚绑在木架子的两边,剃光了毛的下体完全暴露出来,在四周看热闹的喽啰们都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能伸长几尺,好把那道“风景线”看得清清楚楚,向下垂着的两条手臂也被往左右两边拉开并用铁链固定好。张虎手下的那帮屠户长年以宰人为业,以至于他们宰人比宰猪宰牛还要熟练,眼前的无头女尸对于他们来说就像猪肉牛肉一般普通,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或是不自然。倒挂在最左边木架上的女尸正是柳青的,因为柳青的肩膀最宽,所以很容易辨认,她那两个硕大的乳房无力地向下垂着,肋骨也因为皮肤拉伸而变得清晰可见,下体和腋部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刚刚清洗完毕的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如同肉铺里面的红烧肉一般,这十个排成一排的“两脚羊”尚未开剖就已经大大激起喽啰们的食欲了。

  

   负责处理柳青的正是胡海,他先是将那把削铁如泥的牛肉刀泡了一下冷水,稍为甩干后就把刀尖点在柳青的下腹处,在刀身渗入皮肤两三寸后便向下用力一划,锋利的刀锋一下子就落到了双乳之间,再把连接着皮肤和肋骨之间的肉一片一片地削除,肉与骨一分离之后,柳青的肚皮便如拉开了链子的衣服那样向两边张开,身体里的内脏和骨头全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剖开肚子以后,胡海便把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伸了进去,将里面粉白色的肠子和红棕色的肝脏逐件掏出,扔到旁边的竹筐里。然后用刀破开柳青的胸骨,小心地把肋骨一根一根地剔掉,取出食用价值较大的心脏和肺,放在一个铁盘子里,在扯掉食管和气管之后,肉体的前处理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胡海的屠宰速度虽然是最快的,但其他屠户的刀法也不含糊,众喽啰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宰人比赛一样,在主台上观看的杨曾更是对着张虎赞不绝口。

  

   除了陈玉的肉体被直接抬往场外烧烤外,其余九个在内脏被掏光以后都从架子上解了下来,摆放在肉案上。柳青原本那充满着成熟、健康女人韵味的肉身由于失去了肋骨的支撑,躯体变得软软的、扁扁的,和菜市场上那些被剔了骨的母猪已没有太大的区别。胡海第一个下刀的地方就是乳房,只见他左手一提,右手一割,两下子的功夫就把双乳割了下来,顺手挂在肉案上面的铁钩子上。接下来就是把柳青的四肢逐一剁下,把上面最结实的肉一块一块完整地剔下来,最后才轮到臀部和腹部的肌肉。在一轮“哐哐当当”的剁肉声过后,九个姑娘的肉身已被大卸八块,肉案上那密密麻麻的铁钩子上挂满了一块块血红色的鲜肉。

  

   夜幕降临之后,操练场上是炊烟四起,几位姑娘的肉或被煮、或被蒸,或被煎、或被炸,各种调料和肉的香味飘满全场,喽啰们都放开了肚皮大快朵颐起来。在主台上谈笑风生的杨曾、张虎和孟芙等头领等来的是陈玉那烧烤得如乳猪一般的肉体。孟芙倒是老实不客气,还没等老大杨曾起筷便用手扯下陈玉的一只乳房,大口大口地嚼咬了起来。众头领也知道这压寨夫人的性格和脾气,只是一笑而置之。屠户们除了刀法过人外,厨艺也甚是了得,陈玉的肉体烤得火候恰当,肉质爽口而不焦,皮肤和脂肪是油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在众头领的狼吞虎咽之下,盛“乳猪”的大椭圆铁盘上很快只剩下一堆堆零散的骨头。

  

   大饱口福之后,孟芙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便对张虎说:“张虎兄弟,你看这一个娘们还不够咱们几个塞牙缝,不若再挑两个娘们出来,咱们烤着吃。”胡海连忙接话道:“夫人这话说得,虽说是美味,但究竟不是飞禽走兽,光用来烹食岂不浪费,剩下的几个娘们今晚先用来为咱兄弟暖暖被窝,明日再作商议不迟。”张虎用力捶了一下胡海的脑袋瓜子,骂咧咧地说:“就知道上女人,没出息的家伙。咱们七尺的爷们还怕没女人睡?夫人的话也敢顶撞,你小子不想活啦?!”胡海只得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杨曾笑道:“既然兄弟喜欢,便依他无妨,我家那位向来顽劣,不必理会她。”孟芙听罢,把喝到一半的酒全吐在地下,推了一把杨曾便嗔怪道:“喂!不就多烤个娘们来吃吗?哪来顽劣了?若今晚不依老娘,看晚上如何收拾你!”众头领不禁齐声笑了起来,张虎连忙过来“打圆场”:“两位不必争吵了,就多做一道菜的功夫而已,小事一桩。夫人喜欢,大家也多一道菜下酒,亦是美事。”说完便差两个屠户去角落挑一个女兵过来。

  

   那两个屠户却才转身,就听得杨曾喊了一声“慢!”。

  

   “张虎兄,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莫非大哥也学会如何挑选好肉?”

  

   “非也,本以为张兄第一轮会把她挑出来,不想居然没她的份儿,既然要再挑一人,那就非她莫属。”

  

   “谁?”

  

   “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女孩子?咱高广兄弟就是死在她的手上,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不如拉她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

  

   “原来如此,小弟明白了。”

  

   剩下的那十个女兵,除了赵瑛之外,早就被眼前那一幕幕惨无人道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想到陈玉和柳青她们的遭遇很快就会降临在自己的的头上,有三人在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变得疯疯癫癫,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其余几个则缩成一团,呜呜咽咽地哭着,只有赵瑛一人瞪着眼睛,被布团塞住的口不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愧是干掉小诸葛的女娃子,胆量倒不小。”那两个过来挑人的屠户光看到赵瑛那带着仇恨的眼神已觉不爽,于是马上就把她给拉了出来,唏哩哗啦地把她身上的布料撕了个干净后便押往操练场中央。借着周围熊熊的柴火,赵瑛那娇小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真没想到,这奶子都长不大的小女孩居然一个人干掉了高广兄弟,确实有品尝的价值呢。”张虎边说边仔细鉴赏着赵瑛的裸体。

  

   “这小姑娘看来有点胆气,把那布团拔了,看她怎的。”孟芙同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瑛。

  

   那屠户刚把布团从赵瑛的口中拿出一大半,赵瑛便“呸”地一声,对着台上的人痛骂了起来,那娇小的身躯挣扎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两个屠户好不容易才把她死死地卡住。孟芙正要发作,杨曾一手把她按了回去,笑着对赵瑛说:“这位小姑娘好胆量,却才上场那几个人看到同伴的惨状已是吓得腿软,角落剩下的那九个也吓破了胆,唯独你还临危不惧,实在难得。小妹妹,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赵瑛轻蔑地盯着杨曾吼道:“哼!我自从蒙皇后娘娘收留,历经大仗小仗数十场,早就应该死过千万遍了,区区开膛破肚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只是我告诉你们这些毛贼,姐妹们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杨曾听罢连忙拍起手来:“好,好,好,看你小小年纪却如此有胆识,实在是让人佩服,难怪高广兄会死在你的手里。刚才那十个被我们宰吃的姑娘,我连她们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此番我却想请教姑娘的大名。”

  

   张虎也笑着说:“哎哟,想我宰杀女人无数,知道名字的却是屈指可数,小姑娘,你可真走运呐,哈哈哈……!”

  

   赵瑛冷笑了一声,放开嗓门答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女营赵瑛是也!”柴俊听罢不由得吃了一惊,当赵瑛被押上来时,就已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如今听到她的姓名后,便借着火光细心地观察,发现她确实就是当年那个女扮男装的“小男孩”。柴俊不得不感叹女大十八变,第一次见到赵瑛时她身体尚未发育,再加上长年食不果腹,裸露着的身体和一个小男孩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几年之后,这个在女营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尽显女性的韵味,原本平坦得如木板的胸部也冒出了两块白面团一般的乳房。柴俊这回总算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宁愿冒着抛尸荒野、断头洒血的危险也要加入女营,在这个战乱不断、饿殍遍地的天下,当兵至少还能吃得上饭。

  

   赵瑛那变化惊人的身材,柴俊看得是出了神,周围说话的声音仿佛完全听不见了。倒是孟芙的吆喝声把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杨曾和赵瑛的对话柴俊是完全没听到,只知道赵瑛是难逃一死。柴俊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于是拿起鬼头大刀朝着赵瑛走去。自知死期将至的赵瑛也没有再挣扎了,扭头对着身后的屠户喊道:“用不着你们的脏手来按,本姑娘自己来。”屠户看到杨曾冲他们点了点头后,才慢慢地把手松开。

  

   由于赵瑛的双脚也被麻绳牢牢地捆着,因此跪下去时也要十分小心,否则就会很容易因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为了继续保持身体的平衡,赵瑛不得不把臀部紧紧地压在双脚上,双膝向两边支开。跟其他成年女兵不同的是,赵瑛的下体没有半点毛发,即使是站着的时候别人都能够看到她下体的小缝,这会一跪下,那小肉穴就完全暴露了。不过她没有丝毫羞涩的样子,也没有理会周围那色眯眯的目光和下流的语言,身体始终保持着笔挺状,一幅凛然而不可犯的样子。然而当他扭头看了看准备为她执刑的柴俊,目光不自觉地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虽然她始终不发一言,但柴俊能感觉到赵瑛似乎也认得自己,毕竟与赵瑛相比,柴俊的样子在这几年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走到赵瑛身后的柴俊,一边继续欣赏赵瑛那娇小的胴体,一边小声地说:“你可能还记得我吧,真是无巧不成书,可惜了,好不容易长成了大姑娘,如今却要变成我们的口中之食,若是当年能早点送你上路,如今你也就不用受这一份屈辱了。”

  

   赵瑛也不回头,同样小声地答道:“哼,一个下三滥的行刑刽子还有资格教训我,要动手就快点,少说这么多废话!”柴俊倒是没料到当年那个弱不禁风、胆小如鼠的“小男孩”竟也有如此骨气,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啊,想当年你快要被砍头时还哭哭啼啼的,如今却视死如归,看来皇后娘娘把你调教得不错呢。”赵瑛也不回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等待着最后的一刻。柴俊也不再啰嗦,举起鬼头大刀就要向赵瑛的脖子上砍去。正当刀扫到一半时,突然听见台上的杨曾大喝一声:“慢!!”柴俊便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运足气力的双手不得不马上停了下来,但因为惯性太大,刀锋只差半寸便要碰到赵瑛的脖子皮了。中途泄了气的柴俊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杨曾,只见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对赵瑛说:“好一个赵瑛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胆识过人,杨某佩服,就这样把你杀了实在可惜。”

  

   “夫君该不会是想放了她吧?”孟芙的语气里带着些微醋意。

  

   “哪里的话,杀自然要杀,不过杨某佩服这小姑娘的气魄,打算给她一个好看的死法。”

  

   “嘿哟,还要怎样死才够好看啊?五马分尸?还是腰斩?”

  

   “我打算明天举行一个祭旗仪式,一贺胜利,二祭今天战死的弟兄们。尤其是高广兄弟,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没想到居然会死在这个小姑娘的手里,所以明天的祭旗仪式,就拿她来当祭品吧。”

  

   “原来如此,哈,小妹妹,姑且让你多活一天,还不好好感谢我夫君。”

  

   赵瑛似乎没有丝毫要感激杨曾的意思,冷笑着说:“应该是你们感谢我才对,不然今晚我变成了厉鬼,保管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杨曾笑着竖起了拇指说:“赵姑娘真有女中豪杰的气概,你这颗小脑袋拿来当祭品是最合适不过了。”然后对着柴俊说,“柴俊兄弟,这个姑娘今晚就拿去好生享用,明天好送她上路。”方才被打断了的柴俊心中还有点别扭,这下反而高兴了起来,把女人“享用”完后再行刑是他多年的“职业习惯”,从小就被父辈灌输在处决一个女犯之前必须要玩弄过对方的肉体、发泄过自己的欲望才算是一个完整的行刑过程,否则不管处刑时如何地干净利落都会让人觉得缺少一些满足感。

  

   “看来你是应该感谢我,好歹让你死之前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哈哈哈!!”难得一见柴俊如此幽默,众头领也一并大笑了起来。还没等赵瑛答话,柴俊已经“呼啦”的一下把赵瑛整个抱了起来,然后像麻包一样扛在肩上,大踏步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这下子连视死如归的赵瑛也吓懵了,与砍头相比,被土匪凌辱更让她感到可怕。“你想干嘛!?别碰我!!”赵瑛企图从柴俊手中挣脱出来,却忘记了自己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了起来,现在她除了不停地痛骂外也只能任由对方处置了。

  

   “哈哈哈,柴俊兄弟可真的是性急啊。”杨曾高兴得抚掌大笑,众喽啰也一起喝起彩来,脑中幻想着自己也像柴俊一样,背着个赤条条的大姑娘到床上好好地放纵一番。之后张虎从剩下的九名女兵中挑了一个肉质好的,让屠户们割了头,开膛破肚后再做成“烤乳猪”,众头领们就着美酒再次大饱了一次口福。早前被送进厨房那十个战死女兵的肉体也被制成烤肉,切开后分给众喽啰们,众人一直狂欢到下半夜才横七竖八地倒在操练场四周睡去,而精力充沛的杨曾孟芙则回房“肉搏”了几个回合后才相拥而眠。

  

   第十节:逃亡

  

   赵瑛不晓得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总之现在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但头还很痛。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赵瑛不禁这样问自己,她和女营众多姐妹出生入死多年,可像下午发生的那么残忍的屠宰和虐杀却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想到自己也会像柳青那样被开膛破肚,身上的肉被一群山贼狼吞虎咽时,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便油然而生。只不过对姐妹被杀的愤怒和天生的倔劲很快让她战胜了恐惧感,继而能从容地面对杨曾等人。方才以为能一刀断头,谁知杨曾竟然“开恩”判了她死缓,好不容易把对死亡的恐惧感压仰下来,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如同香炉中的烟一般袅袅地从心脏中飘出,再利针一般刺回心脏。而最让她感到屈辱的是,在明天被处死之前还要让刽子手玩弄一把,如果说赤着身子受刑对赵瑛来说还不算太屈辱的话,那么临死前还要被土匪们强暴则是压垮她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知道反抗是徒劳的,但赵瑛仍然边骂边奋力挣扎,直至自己的头重重地挨了一下后才安静了下来。

  

   “我还没死——?我……”当赵瑛渐渐清醒过来时,才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石板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破旧的瓦片,瓦片被四周的火光照得红通通的,它们之间的阴影随着火光的晃动如鬼影般闪动着。石板床那入骨的冰冷在背部、手臂、臀部和双腿都能感觉得到。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的赵瑛马上意识到这是要被凌辱的前奏,女性天然的羞涩感让她本能地要挣扎起床,并用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可这一动不要紧,两只一字型拉开的手各自被一条粗粗的铁链牢牢地捆在台边的铁架子上,手一用力铁链便把手腕勒得钻心痛。而双腿也被呈“八”字型地拉开,分别捆绑在台脚两边的铁架子上,赵瑛这下子清楚自己正四肢摊开地躺在台子上,手脚虽然能小幅度地活动,但已毫无反抗能力。

  

   此时此刻赵瑛感觉自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她长这么大从未与男人行过“周公之礼”,没想到初夜竟然会被那些吃人的禽兽夺去,强烈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眼泪也忍不住要流出来了。当赵瑛勉强地抬起头,想看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时立马吓了一大跳,只见前方站着一个同样把衣服剥得精光的男人,脸带笑容地正打量着她。令人难堪的是,自己竟不得不分开大腿让私处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脸儿涨得通红的赵瑛本能地挣扎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除了让自己的手腕和脚腕被勒痛、身上的肉不停地抖动、摊在胸前的双乳大幅度地摇动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别害羞,我的小妹妹,像你这样的货色老子玩过不少了,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的。”那个赤条条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屋里面的火光很清楚地照亮了男人的面貌,他便是把赵瑛从校场背走的柴俊。为免对方作多余的反抗,柴俊把像活鱼般挣扎的赵瑛击昏,然后抱回小黑屋内慢慢料理。

  

   这个小黑屋原本是一间贴在山墙建起来的杂物房,它的另一边是顺着小山路建的石屋子,用于存放粮食和兵器,两屋之间有一道天然的石墙分隔着,这杂物房只有一扇对着石屋仓库方向的窗户和一个正门,因此里面非常黑暗,大白天若不点灯则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因此被人唤作“小黑屋”。这个平时极少被人光顾的黑屋却入了柴俊的眼,杨曾上山后他便要了这个房子,把它改造成一间刑房,里面不但放满各种各样的刑具,还特意在房子中央放了一张石制的“刑床”,既可用于施刑,又可以用于“施暴”,而有幸第一个躺在上面“享用”的便是前压寨夫人宋意。

  

   柴俊改造小黑屋和摆放石床的构思大概和他多年的刽子手生涯有关吧。若说心里话,他更怀念以前在官府中担任行刑刽子的日子,因为被判死刑的女犯不会马上执刑,至少也会让她呆一个晚上。在牢房的潜规则中,负责行刑的刽子可以任意“享用”准备受刑的女犯,因为按照惯例女犯大多要赤身受刑,所以在行刑前一天她们就会被脱个精光,身体呈“大”字型地固定在一张用于刑讯的石台上,任由行刑刽子凌辱而无法反抗。但凡有年轻貌美的女犯被处决,都是刽子手们最感到兴奋的事情,即使是相貌一般或年纪较大的女犯,刽子手们也往往是照玩不误,权当是换换口味。时间长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例行公事”,况且女犯们很快就会被处决,绝对不会留下所谓的“风流债”,若不是刽子手的身份过于低下,估计会成为最受男性欢迎的职业。相反,自从他随军出征后,这样的好事情却是一次都没碰上,因为军中行刑大多是“斩立决”,即使像今天那样他连砍了九个姑娘的脑袋,却连她们的皮肤都没碰到,对于一个“资深”的刽子手来说简直就是悲剧。

  

   “你是第二个了。”柴俊兴致勃勃地回忆当日在上面对宋意施暴时的情景,滚烫的血立刻注满了他的阳具,那话儿一下子就抬了起来。赵瑛那尚未完全发育的乳房和宋意的豪乳相比足足小了一半,她躺在台上时胸部也只是微微地鼓起,乳晕呈椭圆状,两颗乳头像两粒微型小肉包一样点在乳晕上面,十分诱人。“你,你要干嘛?”赵瑛大抵是过分紧张,竟然明知故问。柴俊笑眯眯地走到赵瑛跟前,嘴巴凑在她耳朵旁喷着酒气说:“第一次吧?”边说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赵瑛的胸部和肚皮,“实话说,我柴俊自出道以来玩过的女人是不计其数,不过雏鸡还真的是第一次碰到,这手感跟那些妇人果然不同。你应该感谢我,临死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我想你们女营除了毛娘娘和张秀兰这几个大的以外,没几个和男人睡过吧?真是可怜呢。”

  

   当柴俊的手在赵瑛身体四周游走时,她的皮肤像触电一般不停地颤抖着,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羞得满脸通红,小嘴紧紧地抿着,始终不发一言。柴俊见赵瑛不回话,也不啰嗦,一个跨步上了石床便开始释放自己的欲望了。这是赵瑛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人交合,虽说是被强迫的,但是心中深处还是有一种很渴望的感觉。赵瑛紧闭着双眼,把头扭过了一边,她不想柴俊去吻她的嘴唇,这是她唯一能作的反抗了。因为赵瑛的乳房不大,柴俊干脆双手插到她的背部,用自己的强壮的胸肌来磨擦对方的胸部,两对乳头不停地互相碰撞,那种莫名的快感让赵瑛兴奋得发出阵阵呻吟,下腹部的痛楚既让她感到难受,同时也让她感到愉快。喜欢、厌恶、渴望、抗拒、高兴、伤心,各种各样的情绪反复交替地闪过赵瑛的大脑,她无法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至一股暖流冲入她下体后,种种思绪才慢慢烟消云散。

  

   “雏鸡的味道果然不一样呢。老子过去砍的那些女人都是‘老手’了,干这档事跟吃饭一样,像你这样又害羞又害怕的反应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完事后的柴俊仍旧抱着赵瑛,嘴巴在她的耳朵边不停地喘着粗气,看到赵瑛闭着眼流泪的样子,柴俊心里有点得意,心想以前在安定城的那帮老刽子手,别看他们几十年玩过无数女人,但从没听他们吹过玩雏鸡的事迹,包括自己的老爹,说来会被送上断头台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是女匪,剩下的一个也是身为人妇的民女,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别说上断头台,连探牢的也没出现过。对于刽子手来说,这一经历足以让他向同僚们大肆吹嘘一番了,只可惜如今已经“落草为寇”,大概此生再无机会返回城镇吃皇粮了。

  

   失去了童贞的赵瑛此时是伤心欲绝,恨不得立即咬掉舌头了断,在想到自己今晚被侮辱和蹂躏后明天还要裸着身子在一大群土匪山贼面前跪着挨刀,脑袋挂起来展览,身子还要像菜市场的牲畜一样被肢解后煮熟吃掉,那种强烈的屈辱和无名的恐惧真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完事后的柴俊本来还打算跟赵瑛调一下情,可是不管他做什么,赵瑛只顾扭着头闭眼流泪,柴俊只觉浑身无趣,在经过早上的操刀和晚上的剧烈运动后也有点累了,于是他离开了石床,慢悠悠地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屋子。

  

   “柴大哥,嘿嘿,完事了吧?”柴俊后脚还没迈出屋子,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跳了过来。

  

   “哧,是田鼠啊,你小子他娘的不会是一直呆在门口前偷看吧?!”柴俊不客气地扇了对方一个耳光。

  

   “哎哟,大哥,就算给个大缸做胆,小的也不敢啊,俺是见门开了才上来的呢。却才咱们几个抓了回阄,俺手气好,第一个上,嘿嘿嘿……”那个被叫作田鼠的男人一边捂着脸一边点头哈腰地解释。

  

   这个老男人是柴俊的手下,个子矮且脸长得尖,又刚好姓田,于是被人安了一个“田鼠”的外号,别看他面无二两肉,力气却不小,柴俊操刀时大多是由他从旁协助,而且为人圆滑,深得柴俊信任。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助手都是柴俊的亲信人马,不但每次下山打粮会带上他们,连前压寨夫人宋意被处死的前一夜,柴俊在“例行公事”后也不忘让田鼠他们共享一番。今晚的赵瑛自然不会例外,在柴俊“翻云覆雨”的时候,田鼠他们就在外面抓阄定先后次序和吹牛皮。

  

   “还定次序呢,这小女孩的膜都被老子破掉了,谁先谁后有啥区别?”

  

   “话虽如此,二手总比三手要强么。”

  

   “你小子就是会讲话,进去吧。可别玩太久了,其他兄弟还在等着呢。”

  

   “是,是,小的遵命。”

  

   田鼠一边捣蒜般点头,一边挪进屋子,甫进门便反锁了起来,还确认了好几遍,似乎担心外面的伙伴随时会冲进来跟他抢吃一般。赵瑛听到外面一进一出的声音,心里明白又来了一头野兽要强暴自己了,强烈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愤怒终于压倒了寻死之心,赵瑛突然燃起了报仇的念头,小脑袋瓜迅速转了起来,不停地考虑一个又一个可能的脱身之计。就在这个时候,嘴角泛着唾沫的田鼠嘻嘻笑地走了过来,两条眯缝眼眨巴眨巴地打量着赵瑛那稚嫩的肉身。和柴俊习惯于玩弄固定在床上的女人不同,长年打家劫舍的田鼠则习惯于“打野战”,因此经常会遭到对方激烈的反抗,可如今眼前的赵瑛就像一盘做好并送到跟前的美味佳肴一样,只管大饱口福即可,这让田鼠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快感。

  

   有了心理准备的赵瑛好不容易睁开半个眼帘,打算瞄一下来者是何方神圣。这一瞄不要紧,对方那獐头鼠目的样子差点没让她晕了过去,在火影摇拽的房间里田鼠的脸孔看上去更像是地府里的青头小鬼。那个“青头小鬼”看见赵瑛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更加兴奋,他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分别捏着赵瑛的左右乳头,缓缓地往上拉,扯到尽头时再松手让两只小乳房坠下,然后摇了摇头,仿佛对她那两只小面包乳的弹性很不满意。“到底是年纪太小了,要是再长两岁就满好的啦。”

  

   赵瑛拼命地忍住胸中那几乎要爆炸的羞辱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逃出这个狼窝并向这些野兽们复仇。正当田鼠准备“翻身上马”时,赵瑛突然开口:

  

   “等,等一下,在这之前,大叔能帮我一个忙吗?”

  

   “嘻嘻,行,行啊,小妹妹你想要什么啊?”

  

   “大叔能帮我解开手脚的锁链吗?它们缠得我好痛,”

  

   “哟,你这小妹妹挺狡猾的嘛,俺这一解岂不是让你逃掉?”

  

   “逃?我……”赵瑛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了,“先是光着身子让人看了个遍,然后又失身于人,早就没脸活在世上了,但求明日速死而已,哪还会想逃。只是那些铁链缠得太紧,刚才那位大哥动作又猛,现在我的手脚痛得要命,要是大叔你再来一次,估计骨头都快要断开了。我不想临死前还遭罪,大叔你就行行好吧。”

  

   田鼠瞄了一下铁链绕着赵瑛手腕和脚腕的地方,确实有点儿红肿,不禁动了点儿“恻隐”之心,正想动手去解,忽然转念一想,要是这小姑娘真的趁机逃脱,自己被柴俊问罪事小,日后被山寨的兄弟笑话可就把老脸丢光了。看到田鼠犹豫的样子,赵瑛继续呜咽地说道:“我的手脚真的很痛,要是大叔不放心,光解开脚链也行啊。”

  

   看着赵瑛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田鼠有点儿心软了,只解开脚链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赵瑛的双手依旧绑着就不可能跑掉,况且……,一个让田鼠血脉贲张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于是他二话不说马上就动手去解开绑着赵瑛脚腕上的铁链。赵瑛没想到计划竟会如此顺利,正当她等着手上的铁链被解开时,田鼠却停下来了。

  

   “大叔,还有手上的呢?这手腕才痛得要命啊。”

  

   “嘿嘿,你这个鬼丫头,别把老子当傻瓜,连手都自由还不反天了,虽说你不是老子的对手,但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俺还是晓得的。”

  

   田鼠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裤,翻上了石床,两只手各抓住赵瑛的左右小腿往上一抬,然后向两边掰开,跨下的铁棒子猛地捅进赵瑛的下体,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赵瑛忍不住惨叫了起来。女孩凄厉的叫声让田鼠更加来劲,愈加用力地搂着赵瑛的一双大腿,让它们紧紧地贴着自己身体,跨下一来一回地发起冲锋,他解开赵瑛脚上的铁链与其是出于怜悯之心,倒不如说是想摆出这一姿势让自己搞得更爽。赵瑛几次痛得快晕了过去,但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哪怕只是双脚获得自由也有了一线逃生的机会,赵瑛努力保持着大脑的清醒,等待着机会来临的时刻。

  

   浑身冒汗、皮肤通红的田鼠终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在嚎叫了几声后,全身的精力几乎都随着下体射出,很快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了下来。机会终于来了,一直任由田鼠糟蹋的赵瑛突然双腿发力,在轻易地摆脱了田鼠乏力的双手控制后往上一夹,两只脚腕刚好卡在田鼠的脖子上。“哈!!”凭着一股强大的爆发力,赵瑛双脚用全力一扭,只听到“喀嚓”一声,田鼠的脖子骨登时一分为二,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但是表情仍旧是方才那欲仙欲死的样子,看来他还没晓得发生什么事就已经真正去享受做神仙的快感了。

  

   赵瑛自八岁加入女营后就在秀兰的指导下习武,练就了一身不输给杂技女孩的柔软腰功和腿功,虽然平时在战场上没有机会发挥这一优点,可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绝招。在扭断了田鼠的脖子后,赵瑛忍住下腹部的剧痛,把自己的小腰弯成回形针状,两条大腿伸向右手腕的铁链处,十只灵活性不输给手指的脚趾在缠得贼紧的铁链结上左挑右拔,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内将其解开。右手恢复自由后,解开左手腕上的铁链更是不在话下。赤条条的赵瑛迅速翻下石床,她的小脑袋不停地思考接下来的方案:直接从正门出去肯定不成,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墙边的铁窗。不过当务之急首先要弄一件衣服,总不能光溜溜地在外面跑吧。赵瑛愤怒地盯着田鼠那翻着白眼的尖嘴脑袋,啐了一口唾沫上去再踩上两脚解恨,然后才捡起田鼠丢在地面的衣裤,虽然尸寸有点大,但把袖子裤脚卷起还是凑合的。问题比较大的是鞋子,赵瑛的脚掌比田鼠的要小,穿上他的鞋子像坐船一般。考虑到走山路赤着脚不但跑不快而且还容易受伤,于是赵瑛把田鼠的袜子撕开后塞在鞋里占去部分空间,这样就能勉强穿上,尽管穿这样的鞋子让脚很不舒服,但总比赤脚要强。

  

   接下来就是要打开墙边的铁窗,窗口面积不大,以自己那娇小的身躯要穿过去并不困难。赵瑛仔细地观察了铁窗周围的墙块,上面因为长年的风吹日晒、又缺少保养,墙块不少地方都开始剥落,只要用硬一点的工具扳几下的话也许能把铁条弄出墙体外。她在房子里找了一根用于施刑的铁棍,卡在窗栏上使劲地扳,费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总算把铁窗架子卸了下来。为了避免外头的人起疑心,赵瑛在摆弄的时候还偶尔呻吟几声,让柴俊等人以为田鼠仍在玩乐中。

  

   与此同时,柴俊他们正在门外边大口喝酒边大嚼肉干,口里稍闲一会便喷着唾沫星子来回味鬼芙蓉和屠户们残杀女兵的精彩片段,不过对于另外三人来说,此刻脑子里最关心的还是等会的“饭后运动”,赵瑛即便算不上是珠圆玉润的少妇,好歹也是一个豆蔻少女,要满足他们那狂野的兽欲还是很对口味的。然而快半个时辰了,田鼠居然还没出来,这帮人开始不耐烦了。

  

   “田鼠这软巴子搞啥这么久?”

  

   “怕是完了事在里面睡着了吧,这老小子。”

  

   “说不定这鼠毛身体太虚,血气一上就咽气了,哈哈哈哈!”

  

   同样在一旁小口喝酒的柴俊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当他一听到“咽气”二字脑中突然一激灵,“嗖”一下地站了起来,三步并着两步向小屋冲去,其他人正气得七窍生烟想过去破门把田鼠揪出来,看到老大突然飞也似的奔往小屋便连忙跟了上去。

  

   “田鼠!你这混蛋完事没有?完事了快给老子出来!!”柴俊边拍门边大喊。

  

   “听见没有?柴大哥都来发话了,你小子可别想独吞啊?”旁边一个跟班接着柴俊的话茬也跟着喊了起来。

  

   四个人在门口喊了半天,里面竟没有半点反应,门被田鼠反锁又无法进入。柴俊更觉得事态严重,于是拼命地用脚踹门,其余三人大概也意识到里头出了意外,于是也帮着忙踹,几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门“轰”地弄翻。眼前的景象把他们全吓呆了,只见田鼠赤身裸体地倒在地上,床上的赵瑛消失得无影无踪,柴俊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那扇对着石墙外的窗口,却发现整个铁窗框子都被卸下来了。“他娘的,这小娘们跑掉了!”柴俊不由得懊悔万分,其实窗边墙体老化的情况他自己早就晓得,只不过这个平日用于施刑的房子一般都有人呆在里面,而且受刑人本身也被刑具束缚着,就算门窗洞开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众人上前观察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田鼠,只见他的脖子像面条一般弯曲着,十有八九是被扭断了脖子,几个人挠破头皮都想不出来赵瑛是如何挣脱了铁链并干掉田鼠的,他们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田鼠会解开赵瑛的脚链,更没有想到赵瑛的腿功会如此了得。田鼠的衣裤鞋袜不翼而飞,肯定是被赵瑛穿上了。

  

   “怎么办,柴大哥,要不要响锣?”

  

   “不,别把这事情闹大。这小姑娘如果穿了田鼠的大鞋估计也跑不远,我们几个在附近好好地找一找,应该能抓到她。记住了,抓活的!”

  

   面对既成的事实,柴俊也懒得去推测赵瑛逃跑的方法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人给抓回来。四人带上火把迅速往石屋方向跑去,因为赵瑛既然从小黑屋的窗口逃走,石屋的山路是必经之路,在到达目的地后四人开始分头行动,一旦找到人,有了动静,其他人就马上赶过去,绝对万无一失。此时柴俊心中十分焦虑,赵瑛可是杨曾指定次日祭旗仪式的祭品,让祭品不翼而飞可是相当不吉利的事情,搞不好自己要被执行家法的。沿山道建起的石屋群不仅数量多,而且参差不齐,钻进里面像到了迷宫一般,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不过柴俊自恃是“地头蛇”, 论对山寨地形的熟悉程度,谅那个刚刚上山的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自己。柴俊在石屋群里借着手中的火光和月光不停地左观右望,几刻钟过了去仍未见到半个人影。

  

   “混蛋,这小娘们跑哪去了,找到非剁了她不可!”正当柴俊满肚疑惑时,突然看到一石屋的拐角处有个人躺在地上,跑上去一看才发现这正是其中一个手下。稍稍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没有刀伤,只有脖子被扭成麻花状,和田鼠的死法一样。跌落在地上的火把几乎要熄灭,那手下随身带着的匕首也不翼而飞,柴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赵瑛会如此厉害,竟然能无声无息地杀死他的手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远方有一个影子不停地晃动着,由大慢慢变小直至完全消失。“是她!”柴俊高声叫了起来,另外两名手下听到老大的声音马上围了过来。“快追,别让她给跑了!”柴俊指着影子消失的地方,和两名手下举着火把冲了过去。

  

   柴俊他们一直追到岩山边,这里怪石嶙峋,即使是大白天人躲在里面也很难找到,更别说现在是伸手难见五指的夜晚。“混蛋——!”柴俊狠狠地骂了一句后马上让手下分散进石堆中找人,柴俊半举着火把,小心地左右搜索,他们手中的火把在这石堆中很难发挥其照明的作用,因为比巨石还大的影子反而会阻挡前方的视线,只听得后面一阵惨叫,柴俊心口一紧,马上顺着声音快速走了过去,等他赶到时地上只留下一具被割断了喉咙的尸体。无名怒火一阵一阵地炙烤着柴俊的胸口,没想到一个初入此地的小丫头居然把他们这些地头蛇玩得团团转。深感不妙的柴俊迅速离开石堆,大声呼喊:“来人啊!有人逃跑了!!”无计可施的柴俊决定发出警报,让附近的哨兵赶来增援。

  

   “咣咣咣——!”警报的锣声响起来了,哨兵和部分惊醒的喽啰赶了过来。

  

   “柴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娘们跑掉了,就躲在这石堆,大家快点找。”

  

   举着火把的众喽啰如同流下火山的岩浆一般蜿蜒冲入石堆中,一边叫喊一边搜索里面可能藏身的地方,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众喽啰连赵瑛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找到柴俊另外一名手下的尸体。

  

   “混帐!这怎么可能——!”柴俊发出了如山狗般的嚎叫。

  

   “那小娘们有可能顺着石堆往东走了,那边可以通过树林……”一名小头目回答道。

  

   “见鬼了,她怎么可能比我还熟悉这里?”

  

   “百狍山的地形素以复杂险恶著称,晚上想在这里找人是很困难的,还不如通知大家守住要道,谅那小娘们也不可能在夜晚走出山路,大不了让她躲一个晚上,到了白天我们再找一定能找到。”

  

   “真他娘的憋屈,只好这样了。”

  

   却说赵瑛在逃出小黑屋后,便往山路方向前进,在还没有离开石屋群时柴俊等人就追上来了。赵瑛穿着田鼠这双塞了布袜的大鞋跑得不快,所以只好暂时躲避了一下,在干掉了一名追击者后便迅速逃离,走了几里山路后才发现眼前全是岩石遍布的山边,想回头却发现追兵将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岩石堆里躲了起来。其实柴俊在心急之下犯一个致命的错误,在这种地形里,拿着火把的他们反而将自身置于明处,而赵瑛却有了石堆和影子的双重保护,使得她能轻易地接近并把对手干掉。在连续干掉两人后,就听得柴俊在岩山边大声呼叫,赵瑛不禁捶胸顿足,“偏偏没有干掉那个混蛋刽子手!”看着越来越多的山贼往岩山边跑来,赵瑛不敢恋战,只好借着些微月光和岩山上头火把的亮光沿着树林方向走去。所幸的是山贼们并没有细找,很快就离开了现场,不过她自己也不可能乘着黑夜来赶路,只好暂时爬到树上躲了起来,等白天到了再作打算。

  

   秋风阵阵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呆在树上的赵瑛冷得浑身打颤,下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柴俊和田鼠蹂躏自己时那狰狞的模样如同幽灵一般缠绕在她的脑海里,对于洁身如玉的赵瑛来说,这一晚绝对是她终生无法忘怀的耻辱,本来想寻机会干掉柴俊,可惜几次下手都没找对人,而现在已经错失良机,山寨被惊动后已经无法返回了。赵瑛在半睡半醒中终于等到了天空放亮,她生怕山贼们等天亮后马上搜山,因此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决定沿着斜坡方向走去,一则从地形上看像下山路,二则与山寨的方向相反,赵瑛虽然并不熟悉此地,但事到如今只能赌上一把,毕竟只有逃走才有一线的生机。

  

   天色越来越明亮了,但赵瑛仍然十分小心地前进,因为百狍山地形之复杂在跟高广上山时已经深有体会,别看前方好像遍布杂树野草,也许多走两步就会跌进数十丈的悬崖和涧谷。幸好百狍山上没有猛兽,普通的蛇虫鼠蚁赵瑛还能应付得了,只是崎岖的山路和密集的树枝一次又一次地割破赵瑛的衣裤和划伤她的皮肤,窝心的绞痛一直折磨着赵瑛的下体和肚子,几缕鲜血还不时地顺着大腿流下,每一次的疼痛都刺激着赵瑛的自尊心,心灵的伤痛让她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自己和姐妹们报仇。虽然秋天的阳光并不毒辣,但她仍浑身冒汗,身上的破衣服几乎都湿透了,汗水流过皮肤上的伤口如同刀子割一般痛,疲劳、伤痛和饥渴让赵瑛神志渐渐模糊,她能忍受着皮肉之苦走这么长的路完全是依靠信念来支撑的。

  

   山上的搜捕行动仍在继续,不过范围仅限于山寨周边的山路,他们始终认为赵瑛不可能跑得太远,因为不熟悉地形的陌生人深入山内的话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几个时辰过去了,饥肠辘辘、喉干舌燥的赵瑛体力渐渐耗尽,终于倒在了树林之中。“难道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吗?”贸然下山本来就是死里求生的一场赌博,赵瑛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真个迷路并饿死在山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好,曝尸山野总比当畜生般宰杀要强得多。”绝望的赵瑛只好苦笑着自我安慰。这时,昏昏欲睡的赵瑛好像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静静地听了半晌,这不绝于耳的流水声仿佛就在附近。赵瑛用手使劲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知道这并非幻觉,于是强打起精神,使出吃奶的劲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匍匐前进,过了一会儿,一条沿着山石流下的溪水映进自己的眼帘。

  

   喜出望外的赵瑛拼命地爬到溪水旁,半张脸淹进水面就猛灌了起来。正是渴时一滴如甘露,这几大口凉水下去后,几乎奄奄一息的赵瑛马上活了过来,原先混沌的神志也慢慢清醒过来。“真是天助我也,这里居然有溪水,记得上山时好像也碰到过……”正在自言自语地感叹时,赵瑛心中一个激灵,迅速定了定神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忽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难道是之前上山经过的路吗?如果是这样,应该能找到我留下的记号吧。”向来多带心眼的赵瑛在随着部队上山前带上秀兰送给她的一袋鹅卵彩石,在路上关键的位置摆下作为记号。赵瑛捡起地上的一条粗树枝,用力撑起身体,一边努力回忆当时作记号的地方,一边细心留意地面上的东西。当她来到小溪拐入树林的位置时,果然在一颗歪脖子树下找到三颗呈三角形摆放、并深深地陷在泥土里的记号。本来只是为防万一,没想到这会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赵瑛的精神不禁为之大振,原本已经绝望的求生念头再次涌上心窝。“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带着大部队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怀着这个强烈信念的赵瑛,咬着牙关忍受着身体内外的痛楚,一手扶着周围的树干和石块,一手紧握长枝条,一步一步艰难地沿着标记的方向走去……

  

   攻山之战铩羽而归,陈玉、赵瑛等人组成的别动队也一去不返,秀兰自知凶多吉少,在侦察兵报告完战况后颓然坐下,心中像乱麻一样。秀兰把自己一个关在房间里,双眼噙着泪,小声地抽咽了起来,一想到自己轻易中了高广的计谋,她便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自己不但辜负了苻登对自己的信任,也让士兵和姐妹们白白地丢了性命。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像姐妹们落入杨曾那帮如狼似虎的野兽手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以往对后秦的战争中都有现成的答案,她感恨地叹息一声,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这时她多么希望苻登能在身边安慰她、协助她。不知不觉间,秀兰已经伏在窗边进入了梦乡,这几个月来她实在太累了,平日都是在军营和太守府中度过,休息对她而言是一件极度奢侈的事情,现在她难得一人能呆在安静的卧室里,尽管是心乱如麻,但阵阵袭来的睡意终于让她倒了下来。

  

   不晓得睡了多久,连续不断的呼叫声把她从深沉的梦乡中拉了回来。秀兰迅速清醒,连忙打开房门,看见侦察兵气喘吁吁地半跪着门口,貌似有紧急军情汇报,还没等秀兰询问,侦察兵先说话了:“娘娘,赵瑛她回来了!”

  

   “真——,真的?!”秀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别动队音讯全无、攻山行动失败后,她只道那三十名女兵已经全数牺牲,没想到还有人能活着回来,而且还是自己最疼爱的赵瑛。

  

   “她怎么回来的?”

  

   “回娘娘,是在百狍山附近巡逻的士兵发现她的,那时她已经不省人事了,身体也伤痕累累,于是士兵们把她送回了营帐。”

  

   “她醒过来了吗?快带我过去!”

  

   “还没有。”侦察兵和秀兰边走边说,“她伤得很重,而且体力透支太多,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

  

   “还有一口气的话,总有办法能救回来,太好了!还有其他人吗?”

  

   “还没有……”

  

   “传令下去,让巡逻队伍多加留意,一旦发现有从山上逃回来的姐妹,马上救回营帐!”

  

   “是,娘娘!”

  

   秀兰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既然赵瑛还活着,说不定还有其他姐妹能逃过一劫, 能够多一个人脱险就能减轻一分她心中的愧疚。来到营帐中时,只见已经敷好药的赵瑛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张大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那件破破烂烂的血衣服和拭擦伤口的布条胡乱地堆在床边。仿佛是听到秀兰的声音,赵瑛微微地睁开双眼,嘴唇如双簧般轻轻地振动着。“什么都别说,好好养病。”秀兰心疼地抚摸着赵瑛那带着伤痕的脸蛋,含着泪说,“是我不好,让姐妹们受苦了……”赵瑛很想摇头来安慰秀兰,可她连转动脖子的体力都没有,只好微微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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